苗丞相气的眼珠子都红了,死死盯着曹无伤,一字一顿地说道:
“曹无伤!你以为老夫好欺吗!”
曹无伤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大声问道:
“苗三公子为何在宵禁的时候,出现在街头?”
韩奇峰接口道:
“违反宵禁,最重不过是杖责,你无权射杀他!”
曹无伤冷哼一声,说道:
“其实,你们已经锁定了嫌犯,并且在追缉他!”
群臣都很意外,纷纷看向丞相的同党。
韩奇峰眼神闪烁,
“你,你胡说!!”
看着他躲闪的眼神,曹无伤知道自己猜对了。
冤枉你的人,比你还清楚,你有多冤!
曹无伤环视众人,大声道:
“前不久,九门提督衙门的一个军侯查获一批出城的粮食,因为来源、去向都有问题,就给扣押了。”
韩奇峰急忙叫道:
“这和今天的案子没有关系,你不要乱盘攀扯!”
曹无伤没有理会,继续道:
“这名军侯很快被免职。”
“因为粮食是苗三公子的。”
“前不久,苗三公子亲自带人闯入他家,侮辱他的母亲、妻子,还强迫他在一旁观看。”
“军侯的母亲、妻子当日自杀身亡!”
大殿,
针,
落地可闻。
不少人都打了个寒战,丞相的儿子竟然如此歹毒!
有的大臣半信半疑。
可是无人站出来追问,更没人敢质问丞相。
韩奇峰吓的浑身哆嗦,指着曹无伤怒斥道:
“你污蔑!”
苗丞相的手下纷纷跳出来斥责,
“竟然朝死者身上泼脏水!”
“死者为大!”
“请陛下惩罚这个狂徒!”
“丞相的尊严不容冒犯!”
“公子知书达礼,怎么可能因为一点粮食就,就……”
“……”
曹无伤大声道:
“那可不是一点粮食,是五千斤粟米。”
韩奇峰鄙夷道:
“对于苗三公子,五十万斤都不算什么。”
“还是卖给匈奴商人的。”曹无伤说道。
匈奴是朝廷的大敌,朝廷严禁卖给匈奴粮食、铁器、食盐。
不过,这些严令是针对普通商人的。
权贵家贩卖违禁品,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对曹无伤的话,众人已经信了。
不等反驳,曹无伤继续道:
“匈奴商人已经被皇城司抓捕。”
苗丞相见事情在失控,急忙向上拱手道:
“陛下,老臣肯定朝廷严查凶手,还犬子一个公道,还京都一分安宁。”
韩奇峰等大臣纷纷跟进。
刚才曹无伤的话似乎他们没有听到。
珠帘后,太后不屑地笑了。
苗老贼的盘算落空,想收兵了。
可惜,皇帝的力量太弱,不然今天就能重挫苗老贼。
玉帘后,太后凑近御座,低声说了一句话。
小皇帝重复了一遍:
“着刑部追凶!”
“老臣谢陛下洪恩!”苗丞相躬身谢恩。
韩奇峰叫道:
“陛下,那曹无伤……”
太后又低声说了一句,
小皇帝重复道:
“曹卿且回家养伤。”
韩奇峰还想抗议。
太后冲一旁的太监点点头。
太监心领神会,仰起脖子喊道:
“退朝!”
苗丞相一甩袖子,冷哼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本想借机掌控五城兵马司,没想到曹无伤却翻盘了。
那个木讷的曹百户,怎么突然变得伶牙俐齿?
往日他是装猪吃老虎?
~
散朝了。
曹无伤随着人群,吃力地拖着脚步,一步一步走出大殿。
人群拥挤,但是他的周围空荡荡的,大臣的都在尽力拉开距离。
他将苗丞相得罪惨了,以后的仕途将很不顺利。
今天,没有人敢说笑,没人高谈阔论,因为丞相的小儿子没了。
已经有人在低声地呼朋引伴,准备直接去丞相府祭奠。
年轻的官员虽然神情凝重,但是脚步却很轻快,因为今天发俸。
曹无伤走出宫门,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
白发苍苍的管家牵着一辆牛车迎了上来,上前搀扶曹无伤。
“老爷,您平安无事就好!”
管家喜极而泣。
“老爷,小人听说您受了伤,就租了一辆牛车。”
说这话,他将曹无伤搀扶上牛车。
曹无伤眼前一阵发黑,直接躺下了。
管家掩好被角,才坐上车辕,催动牛车,牛车吱吱呀呀向城里走去。
~
穿过几个街口,前面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宅子,门口两头石狮子高达威武。
曹无伤的牛车向大宅子走去。
路过大门,牛车没有停,继续向前。
钻进一个巷口,在一个低矮偏狭的柴门前,牛车停了下来。
老仆将曹无伤搀扶下牛车,老仆的妻子开门迎了出来。
看到曹无伤平安归来,老妇擦着眼泪,感谢满天神佛。
两人一左一右将曹无伤搀扶进院子,
曹无伤环顾四周,
三间主屋,一间主卧兼书房,中间会客,西屋是工具房。
还有两间西厢房,一间老仆夫妇居住;一间是厨房。
低矮、陈旧的房屋,和隔壁的豪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就这院子,还是租的。
曹无伤摇摇头,
大魏立国以来,我是最穷的皇亲了吧?
管家将他搀扶进屋,伺候他躺下,
“老爷,您歇着,小人去请郎中。”
曹无伤叫住了他:
“家里还有金创药,随便抹点吧。”
不是想省钱,是家里压根没钱,
请好的刀伤科的郎中、抓最好的药,那就要借高利贷了。
曹无伤不想刚来就借债,上一世还房贷让他心里有了阴影。
~
曹无伤眼皮挂了铅一般,很快睡了过去,呼吸悠长。
梦中,他时而回到后世,时而又梦见了这一世的过往,
甚至两世的记忆混在了一起。
“老爷,醒醒!”
曹无伤正在手机里搜索法律条文,准备和苗丞相辩论,管家将他叫醒了。
“老爷,陈主簿送俸禄来了。”
“嗯,你收下吧。”曹无伤没有睁眼,懒懒地吩咐道。
“老爷,还需要您签字。”
“你代签。”
“陈主簿不同意,说必须您本人签,不然就拿走东西。”
“让他进来吧。”
就签个名字字,曹无伤睡意正浓,不想起身。
管家苦笑道:
“陈主簿不进来,说不便打扰。”
曹无伤彻底醒困了。
陈主簿这是说客气话,做恶心事呢。
曹无伤起身下床,
“我去看看。”
在管家的伺候下,穿了衣服。
睡了一觉,伤竟然好多了。
“我睡了多久?”
“老爷,大约一个时辰。”
曹无伤点点头,大步走出屋子。
院子里站着一个山羊胡中年文人,身后一个瘦小的兵卒。
陈主簿随便冲曹无伤拱拱手,
“百户,下官送来了您的俸禄,请您签字。”
说着,他递上了账册。
曹无伤没有接,而是看向俸禄,
一袋粮食,
一卷粗布,
一串铜钱。
粗布上的水渍是那么刺眼。
粮食全是陈粮,赫然可见几粒老鼠屎。
这玩意狗都不吃!
陈主簿见曹无伤不理会,当即收回账簿,抬头看天,神情倨傲。
曹无伤明白,陈主簿并不是今天才落井下石,过去也是送来这些烂东西。
这狗贼倒是始终如一。
往常,这些粗布、陈粮管家只能拿去贱卖,换来的钱粮远不够三口人吃饭。
过去曹无伤都隐忍了。
这次,他不想再忍了。
曹无伤责问道:
“陈主簿,这粮食能吃吗?”
陈主簿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这不是下官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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