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夜已深沉,
加上漫天的风雪,
守卫在长安城中的并州军,在白天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后,
紧绷的神经已经是松开了不少,
宋宪甚至还带上一坛酒,在城楼之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大口痛饮起来,
巡夜的曹性扫了一眼,刺鼻的酒味让他有些不快,
于是连忙提醒道,
“宋将军,提防西凉军的夜袭!”
宋宪颇为自满道,
“有什么好提防的,这长安城有床弩、有我们守卫,那凉州蛮子的飞熊军都死光了,还有什么资格想要夺走长安城?”
“告……告诉你,奉先大人已经允诺我了,此战我有大功,战后会封我为安西将军,还……还要给我封个亭……亭侯呢!”
曹性摇了摇头,这厮已经喝大了,
他对一名亲兵说道,
“嘱咐城墙上都打起火把,每隔半个时辰,点燃弩箭,用床弩发射出去,一看究竟!”
“是!”
交代完这些,曹性也下去休息了,
他倒不是和宋宪一样托大,而是这床子弩的威力,着实超出了他心中所想,
好在长安武库里面,还有几十具这玩意,
曹性在前几日的战斗中,都扣住床弩,哪怕自己的强弓手阵亡了数百人,也舍不得拿出来,
为的就是今日逼出飞熊军这张西凉军的底牌,
最后再用床子弩奠定胜负。
再说了,西凉军就算今日能拿下外城,
还有内城高顺将军的陷阵营、张辽将军统御的精锐骑兵,
西凉军断然没有任何胜利的可能!
带着这样轻松的想法,曹性也沉沉地睡去了。
比及到了半夜,正在外城军营中休息的曹性,
睡梦中似乎听到了几声鸟叫。
“布谷……布谷……”
身为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曹性听力极为灵敏,
即使在睡梦中,他也猛然惊醒喝道,
“左右,内城之中怎么会有鸟叫?”
曹性的敏锐听力,居然能判断出这一声声的布谷鸟的声音,是在二里之外的内城方向!
左右亲兵这时候也有些困顿了,到没有细想就回话道,
“回禀将军,内城里面也许是皇宫西苑飞出来的鸟儿在叫吧……”
曹性点了点头,但突然,
多年行走在刀尖上的生死直觉,
让他瞬间惊醒!
他厉声喝道,“这是布谷鸟的叫声,只有在开春耕地的时候才有,怎么会在这入冬时节出现!”
曹性一把提起床边的铁胎弓,大步流星地冲出营帐喝道,
“坏了!莫不是有西凉内应潜进了长安城中?”
霎时间,在内城方向,
十几处火光拔地而起,
眨眼功夫便照亮了半边雪夜天空!
“快!敲响战鼓!”
“提醒城墙之上的宋宪,提防西凉军从西边攻城!”
曹性翻身上马,点起了仓促之间集合的一队强弓手道,
“内城之中一定是有西凉军的内应放火!”
“我要你们登上高处,一旦发现有可疑人从内城冲出来,想要和城外的西凉军里应外合的,一律射杀!”
“是!”
这些强弓手纷纷行动了起来,
曹性自己本人深吸一口气道,
“西凉军中,居然还有能施展如此计策的武将,莫非是毒士李儒是指挥么?”
“错了!是我家主公在指挥!”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在曹性的身边响起,
纵然是身处在自家军营之中,
他还是感觉到了黑暗里面,至少有十几道杀气已经是锁定了自己,
曹性不动神色地扣住一枚羽箭,猛然扭头张弓对准了黑暗之中刚刚说话的方向,
“谁!”
可回答他的,却是潜行之中的徐荣,
一柄短刃被徐荣拔出,一道不易察觉的刀光闪过,下一刻曹性手中的羽箭已经没了箭头。
“大胆!”
曹性勃然大怒,以他的臂力,就算没有箭头,
也能力透金石!
可其他影密卫不会给曹性第二次机会了,
同样的十几道刀光闪过,
马背上的曹性已经身中数刀,
眼中带着不甘的神情,重重地栽倒在马下。
徐荣走上前去,
熟练地伸手抚摸在曹性的大动脉上,发现对方已经是死透了,
这才轻呼一口气道,
“好,还剩下一个宋宪,这长安城的外城,就是主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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