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96 章（旧版）

向阳花道：“不把古因盈叫来？”

冬其望道：“不宠他。”

向阳花睃一眼冬其望，转身教庚宸去唤雨荍和本草金、金美妤父女，感念他们这几日问诊治病，用心照觑。

龚三横孤身一个在屋里踅，想个去处却又没亲戚又没体己的，捉条斩马刀来到空旷演武场，伫立凝神，伤怀逝去的岁月，停一刻就地发一声喊，立地摆开门户，演练起刀武艺来。舞得片片生花又杀气腾腾时，雨荍、向阳花、本草金父女走上前来看视，龚三横收住刀，把几个看一遍，却不做声。

雨荍道：“你还记得那年，有个土兵就这地址一个肩撞南墙将铁山都监撞翻在地么？因此这土兵升迁做了都头，又是中军都头。”

龚三横放眼演武场，那土兵把铁山都监撞翻在地，众军将尽皆愕然，谁敢高声。铁山都监挺身起来，拂去身上尘土哈哈大笑，好一个莾撞少年！笑声响彻在演武场上空，伴着白云温暖了这个胆寒的土兵。

雨荍道：“要说拳脚武艺，你真以为我爷不如你，我爷却要抬举你做个都头，只是没由来便自毁颜面，好教众人服你，那年你也不过十七八，见我爷似见着阎王也的，敢抬头看一眼是你本事。”

向阳花道：“你这都头却是铁山都监预先留的门路？”

龚三横道：“是也不是。”

雨荍道：“我爷还有一个心腹，你晓得是谁，这计策就他们在都监府后堂说的，我当时听得亲切，后来你升迁中军统领，却是你这军汉凭一条斩马刀比武争来的，要说刀武艺，当属屯兵营第一人，无人能及。”

雨荍说这件陈年事，只是旧谈，人早去，事已昨，成追忆。

金美妤洗了手，坐去案后问诊。

本草金引雨荍、向阳花来到后堂耳屋，屋里生着炭火又宽又亮又温暖，原来闹垓垓的三十之余小儿顿时安下来，自去案前看草药。

雨荍呵斥道：“你们小儿，纵有一目十行的本事，那个敢趁我不在嬉笑顽耍，雪地里站一时辰，冻僵冻死不问！”

小儿一个个贼着眼向雨荍偷看来，不敢吱声。

本草金笑着走去小儿面前，教授识辨草药。

雨荍教向阳花就耳房里跟本草金识草药，便来到前堂望靠墙铜盆里洗了手，坐去案前，舒一口浊气，沉静下来，去把脉问诊。

向阳花耳房里听本草金讲草药，直是头脑生疼，全没小儿精神，听一时来到堂前，见雨荍坐堂颇是惊讶：“你才几岁？”

雨荍不做声，示意向阳花一壁看视。

天幕低垂一周回昏昏杳杳时，两个相辞金美妤出了熟药局，风沙里迎面撞着初枔母女。雨荍道：“谁病了？”

初枔道：“老娘近来时常跌跌撞撞，走路不稳。”看一眼向阳花，相傍老娘入得熟药局。

雨荍并不在意初枔母女，晓得那是头脑病证，无良药可医，便没多问，相傍向阳花向石郭走去，边走边道：“我写的医方要经师父过眼，再说我问的小病小疾，吃不吃药都不要紧，要不就是将死的，吃甚么药都不济事，就这个师父还常改我医方，有一幅医方不改便是前面三位师父在天界佑我了。本草金大医说，等我攒下一千幅不改一字的医方，我就能独自坐堂问诊了，至今日我才攒得二三十张，还是一般的病证，是此少也要三年才攒得一千幅医方，这三年须沉住心气，耐住苦贫，受住空寂，经住利诱，不然中途而废，所以我不敢象初枔、古因盈那般哭着喊着要嫁人，一心用在挑灯细读医典，排忧解闷。”

向阳花道：“就三年你也不到二十，也是罕见少年医人，这本事了得。金氏山水生药店坐堂问诊医人都在三十之上年龄，他们有时还在一处说病辩证，争执不下。”

雨荍道：“有的重症那个也吃不准，我师父还经常问我太公，没我太公坐在熟药局，这熟药局端的难以为继。”

庚宸来迎向阳花，就折转身跟在后面。

向阳花回头看一眼熟药局道：“这丑婆娘看他没精彩傍着他老娘，不是他老娘病了却是他自己病了。又在傍晚问医，以定有甚么难以开口的不敢白天来，趁着天晚悄悄问医。”

雨荍也回头望去熟药局道：“这丑婆娘姓‘许’，叫‘许是’。”

两个归来石郭，梁尚才、六寡妇在灶房等着他们吃晚饭。向阳花捧起碗，还在想着初枔，做甚鬼鬼祟祟的不光明正大，必定肚里藏着奸，见不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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