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94 章（旧版）

雨荍就撸起向阳花臂膀，裸出又白又滑的肌肤来道：“这个呢？手如柔荑，肤如凝脂，怕也不怕？”

古因仄瞥一眼，衣袖里取了喜帖又桌头一包点心放在向阳花面前道：“正月初六之前若不离开屯兵营，请往上古峪赴宴，和向爷主仆一起。再一件，伏望向少主还我庚帖，不还烧了也罢，你生辰八字三代帖早还了向爷。当时往向府拜亲，只是不得已，还望向少主一笑泯旧怨。”把眼看着喜帖却不看向阳花。

向阳花揩了揩了嘴角，饮一口茶，茶香沁入肺腑，说道：“甚么叫‘不得已’？你日后再撞着甚么尴尬只一句‘不得已’便风过云散了？这‘不得已’你又为甚不对初枔那丑婆娘说却要对我说？我只除长得丑不比初枔外，那里不如他？你做甚偏要对我说‘不得已’？这件事不是一句‘不得已’我就能释怀的，心结已在肚里生根了。”

古因仄道：“向少主，该赔话我赔了话，该赔礼我也赔了礼，杀人不过头落地，再说无趣。”

向阳花道：“既如此，那个也不想快活！”

古因仄道：“我骨子里是石匠的精髓，生来就是石匠的命，从未想过要快活。”

雨荍递看向阳花一眼，与古因仄道：“你们小些声，勾得人向这处看来，你们男女说风情，面上不乐，肚里却快活，我脸面须不好看。”

左右食客都向这处看来，心想一府之主与美貌员外打起来才好，那是稀罕。雨荍就嚷了一句：“看甚么看？”又一个包子落在口里。

向阳花道：“你是前世饿死的鬼！”

雨荍道：“不是畜生就好。”看去对面古因仄道：“依我，你把丑的美的还有一个不美也不丑的四嫂都娶了不也好么？就在新年正月初六，省钱又省事，多好。”

一周匝吃客在假装吃包子，其实都竖着耳朵在听。

向阳花看去古因仄，古因仄脸面沉静，眼光坚毅，便疾风骤雨来袭也毫不动容。向阳花垂下眉头来，看着面前喜帖不经意落下眼泪来，滴在鲜红喜帖上，晓得古因仄不会回转心念，本来古因仄就不曾爱惜他，何来回转心念？向阳花忿着流着泪起身离了店，只身走在无情的晨辉里，无情的寒风吹乱了头发，吹散了眉心，也吹冷了胸腔，便憎恶起屯兵营来，山是恶山，水是穷水，人是刁民，就连牲畜也是不讲人情的。

庚宸不远处跟着，不敢上前问长道短。这般走着，主仆二人来到演武场深处，向阳花望盘砣石上坐了，盘砣石又是彻骨的冰冷，向阳花全不在意，由冰冷浸透全身，浸入骨头里。

向阳花归来下处，雨荍将来古因仄喜贴和一包点心，向阳花不接喜贴接过点心去喂黑狗，黑狗嗅了嗅吃了两块，向阳花又去间壁人家喂鸡。归来卧房觉着头脑深沉，浑身燥热难耐，动不了身。

雨荍唤来金美妤看视，道是冷热症，须服药卧炕歇息。雨荍道：“好几日不饮茶，不思饭，石人也打熬不住。”教六寡妇好生服侍，对向阳花道：“你是营外人，看病撮药比屯兵营贵三分，我先记在簿上，记得病痊望熟药局还钱。”

向阳花眼里噙着泪，侧身透过窗户向外看去，外面阳光融融，仿佛告诉大众春日即将到来。雨荍道：“哭能济事，我陪着你一齐哭，从早春二月哭到腊月黄天，从东海之滨哭到秦岭山岳，从荒蛮孤村哭到朝庭宫殿。省些气力迎新年罢，要不返城，或往卫勍生兵马队里去兜小哥顽耍。屯兵营不少你眼泪，也不惜你眼泪，七千余军将战死北梁关，大众早泪流成河，悲伤成河，那个还在意你几滴泪。”唤了庚宸，随金美妤出来石郭门楼，去熟药局撮药。

服了几副药，向阳花身躯向好，只是肚里怨气难消，恨火难灭，睁着圆彪彪星眼，看卫勍引三百余生兵齐臻臻雄赳赳从门前走过，跺着积雪震颤有声。

这几日雪下的猛，端的是白雪却嫌春色晚，故穿庭树作飞花。向泰平出来窑口看着纷纷扬扬的瑞雪道：“车队以定困在后山，我父女要在屯兵营和军民共迎新春。”

向阳花道：“雨荍要我主仆望石郭过年，那里早准备停当。”

望着雪地里生兵队伍走去，踏着前面脚印，与生兵步调一致走着。

庚宸紧跟在向阳花身后道：“少主绰件兵器在手，也是一个飒爽英姿土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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