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75 章（旧版）

送走兀颜和达，向阳花只在门前问冬其升：“这般凑巧，你刚拿来印信公文，他们便来讹钱，不是你们背地里撺掇来的？”

冬其升道：“肯定不是。你想想你身为县令，在年关裉节时，府库没钱自然先到向府，向府有钱担这五万两，向府为将来买卖定然会担这五万两。因此，完颜不是那个撺掇来讹钱的，定是县里府库少钱没奈何。”

向阳花道：“房姓那厮咋晓得军器局？不是你走漏了消息？”

冬其升道：“肯定不是，但他晓得我近期打问军器局簿册，但不知我使甚么手段，也不见他当面问我，只恐从别人口里得知。不拣怎的，他不敢如实告诉兀颜和达，不然他在县衙难立脚，要晓得家父乃前县尉，我在县衙也是了得的本事，宋吏十之八九都看我颜色，还有一二不看我颜色的但也不敢和我反目。”

向阳花道：“县衙当真缺钱？”

冬其升道：“堂堂一县之县尹不是为难处，如何肯大庭广众之下屈膝下跪于民？兀颜和达虽讹去五万两银子，却也因此为向府开了一条不竭财源、经营生铁。明日你往县上讨一纸经营生铁执凭在手，向后铁器坊发市再无忧虑，只等生铁发市，何止五万两？”

向阳花停了片刻道：“这侉子，不会教铁器坊为县衙打造军器？”唤了钱老爹赶来向记石鼎杂货行。

朱怀、王不安、周玉邻、胡相芒、闵农正等着，却是筵宴散时向阳花分付的。几个桩主见说，都恨兀颜和达比贼剪径还厉害，教人口里吃苦还笑脸相迎，文笔墨比武刀子更厉害。

向阳花道：“兀颜和达那里平白无故来作庆，图的是金银，他这一遭走来，商户被勒逼走二十万，想着都牙疼，向记还罢，别的商户呢？今番吃县衙勒逼，明日去勒逼顾客，最终受祸害的还是平头百姓。”

当下分付王不安拆去老城军器铸造局字迹，悬上“老城向记煮海铸山铁器坊”牌匾。招募工匠，十日内点火，那怕造个镢头也好。往县衙寻冬其升，取一纸经营生铁的执凭文书在手。

王不安寻思道：“先望肆头买些生铁，点三五炉火装腔装势教外人看？”

向阳花道：“关着门冒烟就好，只教民众晓得老城军器铸造局已为向记煮海铸山铁器坊，打造民用器具。”

王不安道：“这好。”

向阳花对朱怀道：“望各店铺凑一凑，先凑三万两送去县衙，不失信于人。”

朱怀道：“少主亲身走一趟县衙也好，日后也好和他交通往来。”

向阳花道：“我要为生铁买卖走趟远路。”

几个吃惊，问要望那里。向阳花道是铁山屯兵营。

朱怀道：“屯兵营远在八百里之外，端的远恶军州，洪荒之地，少主一个小娘子如何去得？有甚么要紧的，着一匹快马追赶上车队，教车家去理会，车家不乏伶俐见机行事的人，也有身手武艺了得的人，甚么都理会得天平地安。”

向阳花道：“偌大买卖，腿不走一趟路肚里终究不安！列位桩主，这几日你们权且不告诉我太公和我爷娘，三五日之后再说。”

朱怀道：“就少主和钱老爹主仆两个？”

向阳花道：“车队走的慢，钱老爹赶车走的快，不一二日便聚齐在一处，无碍。”

几个说一回，又饮一泡茶，便散去。

朱怀取来两把长短利刀，藏在车里，与钱老爹道：“出门在外不比老城，甚事不能都由着少主性子来。”

钱老爹道：“朱桩主请宽心，老门子以定舍命护主。”停一刻又道：“老门子有事相央朱桩主。”

朱怀道：“你我老哥之间还央甚么？甚么难处开口直说。”

钱老爹道：“年关将近，老门子和钱儿本来要回老家，这回要走远路以定赶趁不及，因此相央朱桩主就店里寻个伶俐小哥，把钱儿一路防送钱家庄去，来往二日盘资老门子支出。”

朱怀道：“钱儿青春几何了？”

钱老爹道：“新年是十六。”

朱怀就知钱老爹用意，笑道：“老伙家把店里干练的一二十个未婚小伙家都聚在一齐，教钱儿来选拣，他选拣那个，便教那个一路护他回去如何？”

钱老爹道：“朱桩主最好把住眼，不能全由着小儿。”

朱怀笑道：“你老哥放心，老伙家一似自已看女婿似的把住眼。”

向阳花道：“寻个了得的小厮，管住这婢子，教他嘴尖不饶人。”

钱老爹咧开嘴笑了，打礼感过朱怀，主仆两个返身归来向宅。

向宅里安静，宾客早已归去。向昌茂、向泰平夫妻客厅饮茶，和钱儿并三个婢女说着闲话，说的是人牙子拐卖小儿，县里铺兵连拐卖小儿这等小微事都管禁不力，端的不如烂屎，烂屎还肥田。就见向阳花归来，妇人冷眼看了，由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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