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重鼓声寒
第 24 章(旧版)

华根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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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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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勍跟着古因仄走了山坳,过了石桥,却见向泰平跟在后头,不好与古因仄说话。

卫勍原本要等来年开春寻个由头将向泰平轰走了事,不曾想向泰平望后山寻马,那个敢拦阻又如何阻拦得住,此去必定寻得着,只因叱拨马罕见,后山好马的人都看在眼里而后山好马的人不在少数。卫勍也曾寻思由着向泰平去,寻下也好寻不下也罢只看天数,却也心有不甘,来到演武场寻下龚三横,说还是走一趟后山肚里着实,趁着向泰平不知就里,把马藏去深山里教人喂着,瞒过这一节便光明了。龚三横正在演武场上与人演练刀武艺,收住那口寒光四射的斩马刀,说除此之外呢。卫勍说也无好计策。龚三横说你娘舅不周年祭么,正好要去放焰口,荐拔先人。卫勍就收拾了行囊,随古因仄上路。

一行人来到转角险峻处,古因仄回头提醒人马缓行,却张见冬其望和古因盈两个骈马而行,一头走着一头说着笑,不由得心生厌恶,唤来古因盈,道:“你两个说甚?”

古因盈回头张一眼冬其望道:“说铁冶坊月钱高,多少人想去而去不了。”

古因仄道:“要你说?”

古因盈道:“我为你分忧,教他说服那干汉子,往彼处安居过活,比山前种地富足安乐。”

古因仄脸面不喜,道:“不许和那厮觑得亲切,逃兵荒的说走便去,又且官衙人家子弟性情浮浪,喜怒无常,你若陷得忒深哭时也未见得晓得往那去哭。”

古因盈道:“我咋就哭了?”

古因仄道:“自有你哭的时候!”

古因盈道:“他敢!”攥紧手里刀又道:“我是带刀的人!”

古因仄道:“你敢杀人?”

古因盈道:“我不舍得杀跪乳羊羔,杀人却不眨眼。”

古因仄道:“莫毁了石偻子窑口名声。”

古因盈道:“你不会说话就住嘴!”

兄妹两个话不投合,各怀心事向前赶路。前面山峰阳光下晶莹剔透,似佛家圣地。

雨荍早把卫勍看在眼里,相傍左右道:“谁人胆大教卫军使押解车笼?”

卫勍乐着不语,雨荍问得紧,卫勍便道:“正好娘舅周年祭要去追荐。”

雨荍那里肯信,翻着白眼唤来古因仄、梁尚才、向泰平,面色沉静道:“我和卫军使赌一回,赌他没有娘舅周年祭这等佛事,你们做个证见。若后山真有卫军使娘舅周年祭佛事,我买一匹叱拨马把卫军使,不问几钱;若没这等事,卫军使找下叱拨马还与向爷,如何?”

卫勍道:“你凭甚么说假的?”

雨荍道:“你娘舅果真周年祭就你一人去做佛事,婆娘、小儿、山前亲戚呢?和你娘舅有仇有恨还都死了?”

梁尚才听了也觉着雨荍说话在道理处,只是如此说道教卫勍在众人面前面皮难看,就喝住雨荍,道:“好好走你的路,看顾好你师父,要你管这闲事!”唤了卫勍去前面引路。

卫勍看了前面道路宽阔平坦,策马向前,带引众人趱行。

雨荍不是好管闲事,却是心思在叱拨马上,相傍向泰平道:“叱拨马几钱一匹?”

向泰平道:“原本要一百两出头一匹,卖你八十两,只是本钱。”

雨荍道:“甚么马这贵?”

向泰平道:“不然咋有人冒死盗马呢?叱拨马非比寻常马,牲口市上一百两插了草标儿不住脚牙人就抢了去。雨荍太医不上疆场杀敌,不驰逐比武,不繁衍马驹,不须叱拨马这等好马,几两银子买匹马足够骑乘了。”

雨荍道:“向爷此行很难寻着叱拨马,小儿说话有理有据,铁冶坊沟壑交错危崖断壁,不说藏两匹马就藏千军万马也找寻不见一丝踪影。况且向爷又是一个外方人,没人指点路程寸步难行,不知向爷做何道理能寻得叱拨马?二十两卖一匹把我,向爷以定寻得叱拨马,我买马不是自己骑乘却要把我太公,他有这般好马一鞭子跑得快,路上不颠,能及时救得病人性命。”

向泰平道:“五十两本钱,不算一路草料和艰辛。”

雨荍道:“我有个主意,向爷只管盯住古因仄要马,他向东向爷亦向东,他往西向爷亦往西,他吃饭向爷捧碗,他饮酒向爷把盏,他安歇向爷傍着就寝,他幽会初枔向爷一壁厢睁眼看着,一刻不离他左右不愁要不来马。”

向泰平喜道:“谁要他是一府之主嘞。”

一行人因押着银子又是雪后天气走的慢,盘桓之间已日暮西沉,云霞铺天。卫勍、梁尚才在前叫停队伍,道是前面有处石洞,今晚就在洞过夜,那里有柴有锅有水,尽是前一趟赶山人留的。

一簇人趱行几步来到石洞,却是一个洞连着洞去处,洞深处白石润湿晶莹,或玉柱倒立或腾云盘旋或波涛汹涌,端的是万千气象,蔚然奇观。

古因仄教土兵先把银箱搬在里面,之后铺排歇息,女眷在里头,男人守住洞口。整顿已了,土兵打火烧汤。梁尚才分付卫勍看守箱笼,拾起车上瓦盆,叫雨荍拿了祭物来到洞外不远处悬崖头。这里却是:

远眺千岩秀,俯瞰万壑流。

日暮霭嶂里,云烟锁清幽。

梁尚才道:“你卫师父就这里不小心跌下悬崖的。”将瓦盆铺在地上倒上酒,望那崖下一躬到地。

雨荍点起画烛,烧化冥纸钱,伏地哭诉:“卫师父,不晓事孩儿雨荍来烧一堆钱把你,师父不吝使用,孩儿年年二十四节候都烧钱把你,你见甚么买甚么,甚么好买甚么。卫师父,看见我大爷和我阿哥也不?又有三十几个师伯师叔师哥战死在北梁关了,师父和他们团聚在一处了么?卫师父是个好闹热的人,肯定团在一处了,以后师父吃酒有伴当,赌钱有伴当,盘八卦也有伴当了。今番孩儿随石偻子窑口五儿子古因仄他已入主都监府,老舅梁尚才、下卫村军使卫勍往山里铁冶坊,他们要去抚恤战死军将家属、点火冶铁,同路的还有石偻子窑口古因盈和往生堂的初枔,是他两个撺掇的,他们不曾去过铁冶坊,我和大哥去过一回,也不记得甚么模样了。孩儿如今又拜了师父,却是老城来的金美妤医士,金师父好医术专治妇科,炮制毒药却是老城第一,随他入得熟药局的还有针师、药工等十数逃难医人。见今孩儿医术渐进,金师父和太公本草金大医受人尊重,暗里也赞孩儿,孩儿长此以往勤奋求进,日后必成大医。我不图虚名能救人性命除人病苦,便不枉卫师父教诲,医者仁爱,仁者爱人。伏望卫师父长住天界,以得永生。”哭罢,起来却见身后跪着金美妤、古因仄、初枔、冬其望、古因盈几个,都落下泪来。几个一拜再拜,久久不肯离去。

梁尚才道:“此处风景虽好却也山风无常,不要久留。”引几个归来石洞。

向晚,卫勍在洞外一周匝布下暗线,线上拴着响玲止防贼人。古因仄引两个土兵守住洞口,一边向火一边浮想,不敢入眠。

初枔踅来古因仄身边坐了,道:“夜阑人静,任月华来浸;待抱著、花枝醉寝。”

古因仄挪了挪身子离了初枔一步之遥,教两土兵看在眼里不好,那想初枔又跟得近依在他身上。

两土兵都三十之上的人了,见了也是识趣,去一壁厢坐着闲话去了。古因仄扭头看一眼初枔,焰焰火光里不是初枔却是秋韵的身影,仿佛又是四嫂一脸羞涩要人怜爱,望火堆里添一块柴道:“你不怕我心生歹意?”

初枔看着火光楚楚道:“我倒怕你不心生歹意。”

古因仄拨了拨柴火,火必杂杂越燃越旺,低头道:“不教阴阳人脸上蒙羞?”

初枔望着满面红光的古因仄,殷殷道:“阴阳人脸上不蒙羞,那得石偻子窑口子嗣满堂?”

二人不知夜冷,说着男女情话到天气搅动才依偎着合眼小盹。

雨荍早起来,见初枔依着古因仄睡了,骂道:“狗男猫女!”

古因仄睁开眼道:“守御洞口,防备贼人嘞。”

雨荍道:“荒郊山野你唤也唤不来个贼人,再说卫军使和土兵在洞外布下暗索子,但有风吹草动便扯动线上玲响唤醒熟睡人,要你们守御?分明是要男女快活!”

初枔被雨荍叫声吵醒,迷沌沌道:“你不也勾过小哥么?”

雨荍嗔怒道:“我几时勾过又勾过那个小哥了?”

初枔笑道:“来年三月初三亥时三刻勾得一小哥,那小哥似狗如彘,鼠眼寸光,心肠蛇蝎,马瘦毛长,沐猴而冠耳,当今世上只一个好模样。”

雨荍怒道:“就这模样也比古因仄好!”

金美妤上前来喝道:“大清早的!”

两个听了呵斥,那个也不敢出声,忙去收拾衣物,准备登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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