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有多远
脱颖而出（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十六脱颖而出
大家这才意识到，林大可答应出手的条件竟然是一千块钱奖金，这小子还真是好大的胃口。国营企业的工人，在企业遇到困难的时候，不主动站出来帮助企业，还要跟企业讲条件，索要巨额好处，这不是趁火打劫是什么？加上嫉妒心作祟，不少人都觉着林大可此事办得不妥。
李书记早知道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也不急着发言，开会就是开会，不能不给别人发表意见的机会，理越辩越明嘛。
“袁科长怎么能这么说话。一千块钱你可以不答应，有什么理由把小林开除出厂。要我说一千块钱应该给，相较于能帮助厂子渡过难关，这笔钱厂里拿得起。”
张守生不管那些蝇营狗苟，单纯从交易角度出发，直抒胸臆。
“干什么都跟经济挂钩，我们国营厂子跟那些资本家的厂子还有什么区别。根本不是一千块钱的事儿，是咱们厂就不该助长这种歪风邪气。以后要是别的职工有样学样，我们的思想教育工作还要不要了。”
韩金明对此有不同意见，他是搞政工的，很清楚职工思想建设的重要性。当然，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就不好为人所道了。
两种意见争执不下，孟楚东隔岸观火。暗自庆幸还好让李书记出头，换了自己，岂不是徒增烦恼。
“好了，大家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我们当前的首要工作是恢复设备运行，完成生产任务。其他的一切都要为这件事让路。我会亲自向上级汇报这件事儿，所有责任我来担。一千块钱奖金，我罗胜利认了。”
李书记暗暗点头，罗胜利虽然还不够智慧成熟，但在关键问题上还是有魄力有担当的，上级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也算是有识人之明。
“李书记，一客不烦二主。是不是请你派人去通知小林一下，就说厂里同意他的条件，请他立刻出手。一千块钱奖金等到车床试机成功后，马上可以到财务科领取，你看怎么样？”
李书记笑了。
“当然可以，不过这样一来，可就成了赤裸裸地交易了。”
“书记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不应该给小林这么多钱，或则是要在别的方面补偿他？”
罗胜利不解。
“我不是这个意思。透过现象看本质，小林为啥会提出一千块钱的奖金，难道他的觉悟就这么低？这次问题小林帮着解决了，厂里给了他一千块钱奖金，谁也不欠谁，皆大欢喜。那么下次呢，厂里是不是还明码标价？小林是我们曙光厂的子弟，人才难得。如果我们连小林都留不住，发现人才重视人才岂不是一句空话。小袁刚才的话更是无稽之谈，把小林开除谁的损失更大，像小林这样的人才到哪里不能混得更好。我只有八个字送给你，亡羊补牢犹未晚矣。至于怎么做，你自己体会吧。”
李书记不想干涉罗胜利的决断，只有一句忠告。言尽于此，不复再言。
罗胜利若有所思，沉吟不语。
林大可过来的时候，车间里已经来了不少人。大家都听说了林大可毛遂自荐，要亲自出手加工车床配件。加上一千块钱奖金的噱头，都想过来亲眼见证。可惜能凑过来的人不多，无他，厂领导一个不缺，普通人哪有上前的机会。刘汉石也不知从什么途径得到了消息，巴巴地跑过来凑趣，场面不可谓不大。
“哥们儿，你行不行啊。这么多头头，我怎么老觉得腿肚子有些发紧呢。”
“放心吧，哥们儿心里有数。等我拿到奖金，请你和红梅去吃顿好的。”
表情轻松的林大可和张鹏有说有笑的走过来。
“咳咳咳。”
几声咳嗽，得意忘形的林大可这才发现三车间主任张大成正黑着脸瞪自己，显然听到了自己刚刚提他女儿。
林大可谄媚着想过去解释几句，张大成已经背过身不愿搭理他。
讨了个没趣的林大可唾面自干，撇了撇嘴，走向一众领导。
“小林，你小子不错。这回都看你的了，别让大家失望。”
李书记笑着拍了拍林大可的肩膀，旁边的罗胜利也是笑容可掬。
“放心吧领导，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小林，我看好你。干完活咱们爷俩交流交流。”
刘汉石也凑过来表示善意，他基本确认林大可就是那个神秘人，如今这个神秘人又给了他更多的意外，让他的结交之意更加强烈。
“刘老爷子是吧。蒙您垂青，等完事儿后，小子一定多向老爷子请教。”
林大可知道一切要靠本事说话，别的都是虚的。简单跟别的领导颔首示意之后，就跟着张守生来到了车床前。
林大可一站在车床前，神情顿时为之一变，举手投足间竟隐隐有一股宗师气度。气度这种东西学是学不来的，那是极高的天赋，超强的悟性，娴熟的内功，充分的自信，综合而成，可遇而不可求。检材，上料，固刀，开机一应步骤平平无奇，可在林大可操作下就是那么行云流水，圆润潇洒。
刘汉石和孟楚东都算是见多识广，又从哪里见过这般的神仙手段，直看得目眩神迷，大为倾倒。成品还没有出来，他们就已经相信，曙光厂这次的危机，算是得到了彻底解决。
李书记和罗厂长一众更是看得津津有味，他们虽然看不出太多精妙之处，确不耽误他们在心里给林大可打了个惊叹号。谁要说这种人还算不得人才，那他的脑袋肯定是被驴踢了。
也就是两个小时的功夫，两件配件已经成功下线。没有人觉得等的时间太长，有些枯燥不耐烦。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视觉盛宴，说是意犹未尽还差不多。
包括刘汉石在内的好几个人过来上手检测，尺寸，精度与图纸上标注的要求分毫不差。喜讯传来，三车间掌声雷动。困扰曙光厂多日的阴霾，云散烟消。
趁热打铁，有了配件，车床修复刻不容缓。
“小林，你来还是我来？”
刘汉石隐晦地问道。既然存了交好之心，就不能泄露林大可的秘密。
“当然是您来了，能把配件加工出来，我就已经高呼阿弥陀佛了。”
林大可心照不宣，夸张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这个动作只有刘汉石能看懂。
此后再没有意外情况发生。一个小时后，三车间里响起两台故障车床，久违的轰鸣声。
车间里顷刻间变成了沸腾的海洋。
罗胜利当众宣布，鉴于林大可同志为厂里做出的重大贡献，撤销他的警告处分，奖励现金一千元，外加一辆永久牌子的自行车。
不管是不是真替林大可高兴，三车间再次沸腾。
李书记和孟楚东会心一笑，他们这个罗厂长好像还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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