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在山里一颗大榕树下醒过来的,太阳透过榕树叶斑驳地洒在我的脸上,我有点恍惚,这是在哪里?
“阿哥!阿哥!”
顺着声音望去,在转角的土埂处后面走出来一抹绿色的倩影。
一个少女牵着牛的鼻绳,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阿哥!你怎么睡着了,牛差点跑到人家田地里去了!”
少女声音里带着几分生气,几分嗔怪。
“要是把人家里的粮食都给糟蹋了,咱们拿什么赔给人家。”
我的脑子有点恍惚,眼前的少女既陌生又熟悉,我是谁?她又是谁?
“铃儿……”
没等我想明白,就已经不自觉的脱口而出一个名字,这感觉十分怪异,却是说不上来哪里怪异。
少女见我喊她,只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
“阿哥,你多少懂点事吧,咱爹娘挺幸苦的,以后家里还得靠你,咱娘本来身体就不好,你再这么不着调……”
少女絮絮叨叨地说着话,我脑子里却在迅速过着关于“我”的信息。
我叫李壮,二十一岁,住在柳村,家境贫寒,家中还有父母,父亲叫李化,母亲叫张翠莲,眼前的少女是我的妹妹李铃,平时喊她铃儿。
“阿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铃儿见我神游在外,升高了音调。
“啊……嗯……知道了。”
我被铃儿拽回了现实,含糊的答应着她的话。
或许因为今天我表现得格外顺从,铃儿竟然有些无所适从,一时也没再絮叨了,平时她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早就该打她了。
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混账,爹娘平时最惯着我,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给我。
在爹娘的娇纵下,我听不得一句不好听的话,要是谁说了不好听的话,我肯定得打骂一顿出气,爹娘也不例外。
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心里对铃儿竟然有些愧疚,觉得从前挺对不起这个妹子的,这在从前是从来没有过的。
爹娘说了,她一个姑娘家早都是别人家的媳妇,没必要对她太好。
正寻思呢,李铃背着满满一大捆草从田埂上下来了,一大捆草料的草料整整有五个她那么大,将她娇小的身体掩在了其中。
“阿哥,咱们回家吧,你替我赶牛,小心不要让它跑到田地里了。”
铃儿背着一大捆草料小心的往下移动着,就怕不小心踏空了滚到山下。
“我来吧,你去赶牛。”
我上前将铃儿背上的草料卸了下来,确实不轻,她将割来的草料压得很瓷实,真不知道她这么个小身板,是怎么把这些草料背起来的。
铃儿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做,站在一旁看着我卸下草料,愣愣的看着我。
“阿哥,我自己来吧。”
“哥来,你过去吧。”
我把铃儿推开,将背绳绑好,稍稍一使劲,只听见嘎吱一声。
腰闪了!!!
有点尴尬,我僵持在原地没动。
铃儿焦急地上前问我。
“阿哥,没事吧?你快起来!”
铃儿扶着小山高的草料,我慢慢脱掉背绳,扶着闪了的腰,有些尴尬地朝她笑了笑。
“呃……哥这个,这几天腰不太舒服,哥还是赶牛吧。”
“没事哥,这活我都干习惯了,你去赶牛。”
说着,铃儿已经利落地将草料重新背了起来。
我看着她小小的身躯背负着那么大一捆草料,心里很不是滋味。
家里不富裕,吃穿都是有数的,她干活最多吃得却最少,我恰恰相反,成天不是吃就是玩。
就连今天上山也不过是心血来潮想到山里玩玩。
也就是因为今天我在,她才把牛交给了我看一会儿,自己去割草料了,却没想到我比她想的还要不靠谱,差点让牛跑去糟践庄稼了。
常年的营养不良,使得铃儿身材非常娇小,我倒是壮实,却背不动那一捆草料。
“阿哥,没事的,铃儿都习惯了,阿哥能想着帮忙,铃儿已经很开心了。”
她见我不说话,笑着对我说,眼眶有些红。
我上前,将她额角的碎发整理好,心里十分酸涩。
“傻丫头,这样就值得你开心了?”
说完这话,铃儿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啪嗒从脸上滚落了下来。
“阿哥~”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有委屈,有难过,有常年的压抑。
我摸了摸她的头,这丫头太让人心疼了,也不知道自己从前怎么那么混蛋。
“对不起,阿哥对不住你。”
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屋里飘来了饭菜的香味,爹娘已经把饭菜做好了。
“爹、娘,今天怎么这么早?”
平时都是铃儿回家做的,爹娘是不碰这些活的。
“壮儿回来了,哎呀,幸苦我儿了,今天咱家有好事,你妹妹呢?”
娘拉着我的手,脑袋朝外张望着。
“娘!”
铃儿卸下草料就匆忙朝这边赶来,或许因为听见爹娘已经做好了饭,怕被爹娘责骂。
“娘,您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来得及做饭……”
“害!你这孩子,爹娘今天回来的早,做顿饭有什么的,去把手洗了过来吃饭。”
娘的态度让铃儿十分诧异,娘从来没有用过这种口气对她说话。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娘有些嗔怪道。
“好!”
听得出来,铃儿十分开心,不管是为什么,今天的阿哥和娘都变得这么好,让她觉得多少有点受宠若惊。
“走,壮儿,饿坏了吧,咱先进去。”
娘拉着我朝饭桌走去,爹坐在主位上,倒了点酒正喝着。
桌上摆着鸡鸭鱼肉,比过年还要丰盛!
“娘……这,咱家发财了?”
瞧着一桌丰盛的菜式,我咽了咽口水。
娘拉着我坐了下来,往我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你妹子要嫁人了,咱们家要有钱了,等你妹子嫁出去,爹娘给你也说个媳妇,给咱老李家生个大胖孙子。”
娘说着话,满脸的高兴。
“养了你妹子这么多年,总算有点用了。”
爹已经喝醉了几分,也跟着附和娘说道。
“妹子要嫁人了?什么时候的事?要嫁到谁家?”
这事来得急,从前我也没听爹娘提起铃儿要嫁人这事。
铃儿生在我家,身形是瘦小些,但出落得是非常漂亮,十里八村的汉子都想娶我家妹子,平时上门的媒人就不少,但爹娘总想要礼金更高点,都给拒了,也没听说答应了谁家的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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