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躺到医院的床上才知道自己这个看起来很不靠谱的师傅是有多靠谱!
好不容易立了功,你分毫不伤,当师傅的怎么加菜啊。
本着演戏演全套的原则,陆明的右腿腿上被打上了石膏,额头和胳膊被缠上了绷带,真就妥妥的一个行动受伤的英雄模范的样子。
空落的床头柜上也摆满了苹果香蕉还有两大瓶真心黄桃罐头。
这可不是她李建国下血本,隔壁病房借的。
听到师傅这样安排,陆明整个一个无语。
听说过借钱借车的,借水果借罐头算哪门子事。
陆明也管不了那么多,用师傅的话说,现在陆明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新人第一天入职,英勇擒获三名歹徒,守护了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负伤入院!
李建国安排好医院的一切也没闲着,扭头就去打电话跟领导哭鼻子。
“您是不知道啊,局长,那么大个炸弹,崩的一声,我徒弟连人带卷帘门一起飞出去的。”
“可不是嘛,威力不小啊,墙砖都飞出去了。”
“俗话说吗,兵熊熊一个,将...不对,是我熊熊一...也不对,反正就是说啊,我那徒弟的机智勇敢可真是像我啊。”
“说时迟那时快,陆明那是撩开膀子就追啊,足足追出去10里地啊,腿儿都磨短了半寸啊”
...
李建国在那面添油加醋,整个把陆明说的跟天神下凡一样。
谁家地球人被炸弹连人带门炸飞几十米,站起来撒腿就跑10里地啊?
当然这些是躺在病房里的陆明不知道的。
床上躺了半天,无聊的陆明水喝了好几杯,毕竟水果是借的,陆明也没去捧,厕所去了一次又一次。
“这韭菜是有点老,肚子还真有点顶不住。”这次可能得来个大的。
就在陆明又打算去厕所的时候发现师傅嘴中说的大领导仿佛暂时并没有来的可能,索性演都不演了,也没叫看护员,自己拄着拐去了卫生间。
也不是陆明矫情,腿上打了石膏,真不拄拐走还真不方便,深一脚浅一脚,一米七,一米八的,有个拐还方便点,只不过上身的绷带就可有可无,被他直接甩在了床上。
刚找了个坑位刚要蹲下,麻烦出现了,这打着石膏的腿根本弯不了啊。
陆明心一横,竟是用力把整个石膏像脱袜子一样拔了下来,抱在了怀里,终于是能蹲下了。
刚蹲下;陆明就听到隔壁隔间里好像隐约传来了两声婴儿啼哭声。
谁家好人抱着小孩蹲厕所啊,出于职业敏感性,陆明赶紧解决掉后面缓缓的站起来身。
听着隔壁声音越来越小,陆明垫着脚踩在石膏胚上往隔壁探了探头。
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那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没有针头的注射器在给婴儿喂食着什么。
看到他手中攥着的药瓶,陆明心里把对方祖宗十八代都快骂遍了。
这个畜生啊!怪不得婴儿声音越来越小,这人给孩子喂的强力安眠药。
这么对待自然不是自己家孩子,而且还带到厕所里来喂,八成是偷了孩子的人贩子,等婴儿不发声了,再想办法转移。
由于石膏腿套比较脆,陆明踩在上面许久,终于担不住,仓啷一下碎裂了一块。
就是这不起眼的一声,让这男人警觉的一抬头,正跟扒在隔板上的陆明对上了眼。
男人看着陆明,陆明看着他。
跑啊!
男人第一反应抱起孩子就冲出了厕所。
陆明也抱着石膏腿追了上去,不知道为啥,陆明就是抱着走的,可能脑子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候没必要装什么了,干嘛还负重呢,可能有时候大脑只想一件事的时候就容易做出一些随手下意识的动作,就比如很多人在接电话的时候会很奇怪的无理由的接受任何别人递过来的东西。
陆明临走还不忘很有功德的拿拐勾了下水箱的拉绳冲了下厕所。
那男人抱着婴儿从卫生间出来直奔住院部出口。
眼看对方要跑出医院,陆明没得办法,先把人留下再说吧。
顺手就把那条石膏腿套朝着人贩子扔了出去,还别说,很准,10环,直接砸在那男人头上,一个踉跄磕到在路上。
陆明又来之前那一招,一下子窜到对方的后背上,一只拳头不停的锤击,另一只手趁着乱拳从对方怀里把婴儿一把掏了出来。
主要也是抱着小婴儿影响发挥,不然陆明现在有无数种方式能打得对方原地见到他太奶。
毕竟偷孩子这种事情在华夏大地上被人提起都是会恨的牙根痒痒,恨不得对方断子绝孙的。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陆明的拳速也慢了下来,不得不说抱着个孩子真比得上千金担了,陆明已经快没了力气。
随着丢了孩子的家人闻声赶来,围观的众人这才知道,这地上躺着的原来是个偷小孩的。
“这就是你说的被爆炸崩飞几十米,站起来就跑的徒弟是吗?”
人群中突然闪开一条缝,李建国赔笑着又转头看向陆明。
这小子是真不闲着,都到医院了,还能整这么一出,是个战斗力强悍的好警察。
可是他这一出也把自己的师傅李建国给卖了底儿掉,说好的受伤严重,正在卧床。
这扭头小拳拳锤的人贩子嗷嗷叫,还抡圆了抽了人家几个大嘴巴?
李建国招了招手,身边的民警赶紧接过陆明的班,把被他按在地上的人贩子拷走。
看着李建国对身边人的反应,陆明知道这可能就是那位市局的大佬。
这下坏了,戏演砸了。
李建国心里敲起了小鼓,小车车怎么办,经费怎么办,门框怎么办啊?
“你就是陆明?”
“回领导,我就是陆明。”陆明站得挺直敬了个礼。
刚说完陆明就后悔了,完了,胳膊,这回算是一点没兜住,全露了。
“第一天入职就连着办了两个案子,真有你师傅的三分样了。”
行事风风火火,完全不考虑后果,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就这么抽人大嘴巴,人家还以为我们警察都是暴力执法呢。
不知道领导这是在夸自己还是骂自己,不过没听出了批评的意思,陆明也是照单全收。
戏演砸了,陆明也没必要再在医院待下去了,赶忙办理了出院手续和李建国一起去朝阳路派出所,毕竟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正式报道呢。
回到所里,办理了一下入职的各种琐碎后,李建国一直就这么坐在陆明的对面,一口一口的喝茶水。
每当陆明想要开口的时候,李建国一个眼神又给陆明劝退的低下了头。
终于陆明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师傅,我们接下来干啥?”
“干啥?好不容易有个案子能争取点油水,让你小子搅和黄了。”
“你抓了劫匪二等功是没跑了,咱们所里的老少爷们可是一点光没粘到啊。”
“啥也别干,一会让小李带着你去砌门框去!”
“院里有半袋水泥,去后山拉点沙子和土把门框磨平了!”
...
小李带着陆明推着独轮车向后山走去,
一路上小李不断给陆明讲着这个不大的派出所里的各种八卦,职场八卦永远是新人第一生存要义,毕竟不打勤的不打懒的就打不长眼的。哪个领导好说话,哪个人不能惹,早一点知道总比晚知道要强。
听这小李叨唠了一路,陆明倒是觉得这个所里虽然人不多,但是还是个很和睦的大家庭。
所长李建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更多的那是恨铁不成钢。
就好像今天骂陆明,那也是所里实在揭不开锅了,真就指着天降横财能改善一下所里的办公环境和大家的各种待遇。
但是陆明觉得物质上的困难,克服一下就可以了。
就当陆明两人开始挖土的时候,在办公室里叠纸元宝的李建国接到了市里最高领导打来的嘉奖电话。
但是刚接电话,李建国就开始发牢骚了。
“真的克服不了啊,领导,你来看看我们这门,这大风刮的是呼呼作响。”
“这门口的石台,都是拿黄土垫的,还有那宿舍的床一个人睡都能吱呀吱呀个不停,真不是我哭穷啊。”
“......”
“好歹也是个二等功吧,再不济,三等功也行,三等功张个嘴你总不能不舍得吧。话说那二等功的奖章和证书啥时候下来啊?”
“听说上头新分下来5辆小汽车,夏利我就不惦记了,拉达能不能给我们朝阳路整一台,现在出任务全所就5辆二八大杠,也不是不能用,就是除了铃不响哪都响,再过几个月,估计除了轱辘不转哪都能转了。”
“咱早就听说过,说红山市局的张文明是三代贫农出身,就这么仨瓜俩枣的你也不能都自己留着吧,还老战友呢。”
李建国唾沫星子横飞,电话那头的张文明顿了顿,强忍着没骂人终是舍了一辆警用嘉陵摩托给了李建国,但是这摩托车可不是白给的。
自治区今年第一届警察行业全能标兵评比的任务可是已经下来了,张文明手里倒是有几个不错的人选,奈何都是靠资历拼出来的,索性广撒网让市下派出所都把自己的精英贡献出来参与评比。
刚入职就立了功又当着自己面表演了一把怒抽人贩子大嘴巴,张文明对陆明属实是印象深刻,也许这毛小子还真有点机会。
打不打得到兔子,搂一把草再说。
“肯定好好培养,您请好吧。”
嘴上答应着,李建国心里想的却是,先把摩托车忽悠过来再说。
自治区全能标兵这东西岂是一个小民警能仰望的,市级的还是可以努努力的。
李建国用手擦了擦桌上的相框,端起又放下,继续折着纸元宝。
“嘿嘿,老伙计,咱们朝阳路也有摩托车了!”
......
挖完土的陆明和小李推着独轮车正往回赶,刚进入银河街,就听到一阵阵呼喊声。
街头两个青年正拿着菜刀在互砍,不过也只是虚张声势的意思更多,挥舞的菜刀在空中上下翻飞,却不见两人谁上前一步,隔着五六米,总不能飞刀吧?
陆明小李二人对了下眼神,准备上前处理一下这场闹剧,人群中不知道哪个倒霉催的一句话引燃了摆了半天架势的二人,真的就冲向了对方。
“徐老大,你爹可给了老二一个金镯子呢,前两天他刚偷着卖了。”
眼见二人扭打在了一起,菜刀忽闪间也划出了几道血印。
陆明小跑上去,一脚踹翻将徐老二按在地上的徐老大,紧忙补了两脚踢飞两人手里的菜刀。
站起身的徐老二也已经打红了眼,誓要把自己的兄弟就地正法,奈何陆明眼疾手快,膝盖顶住后腰,一手反抓胳膊,一手按住对方的头,死死的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另一面徐老大也被小李三下五除二反铐了起来。
大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二人决定还是把他们带回所里。
...
“警察叔叔啊,我可没还手啊”
“这脸都卡吐露皮了,牙都掉了一个。”
“凸鲁mua的,chua点dua死我,下手太狠了。”
坐在审讯室里的小李怒着拍了下桌子。
“不要嬉皮笑脸,要不是我们出手,今天你们俩都得挂大彩,这才哪到哪。”
“打赢了坐牢,打输了住院,你们自己选吧。”
经过一番言语亲切的交流,也算是指导了二人持刀打架的缘由。
两个人是亲兄弟,分别较徐老大和徐老二,因为家里老人去世后要分家,因为一张1万块的借条归属问题没有谈妥。
借条上白纸黑字竟然写着借款给刘能的一万块用于赌博,这玩意写的法律都不承认,竟然两个人争的头破血流的,不过这二人的父亲徐老蔫倒是挺敞亮啊。
在旁边学习的陆明却是从中发现了华点。
一万块?这可是80年代,一万块的赌博是多大的局了,搞不好不是私人赌局,可能还是在赌场里,那么就意味这自己朝阳路辖区内可能隐藏着一个地下赌场。
徐家兄弟在陆明的追问下,说出了向阳村里隐藏着一个赌档,自己家老头以前就是在这里耍钱,也是在这里把钱借给了一个牌友。
看在两兄弟这么配合的情况下,陆明和小李擅自做主,派出所对他们当街打架不上升到刑事问题,毕竟家庭内部矛盾,也没伤到人,就划破几个小口子,回家擦点药膏用不了几天就好了,简单教育一下,罚款加拘留几天。
毕竟他们给的赌档的线索让陆明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简单商量后,二人决定直接去找李建国要行动申请。
当进入所长办公室的时候,地上摆满了纸元宝,让人无从下脚。
李建国摆手示意两人门口说。
听到两人审问个打架还可能审出来个地下赌场,李建国笑得嘴都快合不拢。
80年代的时候各地公安经济上都比较吃紧,很多时候这种抓赌扫黄的工作收上来的涉案资金有一部分财政上转一圈会被当做补助和奖金派发给各个派出所,毕竟一线的同志们条件的确艰苦点,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所以很多时候抓赌对很多一线都有很大的吸引力,这可是有奖金的!
李建国算是看明白了,自己这个徒弟真是个福将,刚给所里长了脸抓了三个持枪劫匪,又顺手抓了人贩子,扭头这就要去给自己搞经济建设,自己这个所长都开始考虑下次去局里开会去,自己要不要翘二郎腿了。
能干!凭什么不能骄傲!
陆明心里倒是没看出李建国的那点内心戏,上一世当兵没有当成兵王,那现在做警察争取做个警王总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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