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没抽到烟,蒋志威早就犯瘾了。但遇上这么大事儿,又刚进到这里来,一是烟瘾被愁苦掩盖了,二是没想到如此严酷的环境也能有这待遇。他欣喜地接过香烟,情不自禁地在鼻子下闻了闻……
以往这种香烟他连看都不会看的,但是今天,这种感觉可不是狗尾续貂,聊胜于无,简直相当于朱元璋落难时的那一碗“珍珠翡翠白玉汤”了,看着香烟的眼神都温存得像个情人……
哪知,尼古丁的香味刚入鼻,就被严枫一把摁了下去,他略表责备地说:“诶?干嘛呢?小心被监控看见!”
蒋志威一惊,傻膘也在旁边溜缝:“当这儿是家呢?让警察看见就给你挂镣子,以后货就断了!”
见蒋志威惶惶无措,严枫瞪了傻膘一眼,无所谓地说:“没事儿,监控室的管教都跟我的关系不错,轻易不会为难咱的。但咱们也得小心,万一被监管支队的领导查监控录像查出什么问题,不但咱得加戴戒具,主管咱们监号的孟管教也摊事儿了!”
“这么严重啊?”蒋志威有些懵懂地握着那根来之不易的香烟,皱着眉头问。
严枫呵呵一笑,说道:“如果不这么艰苦,能叫监牢吗?呵呵……”
蒋志威知道了抽烟的严重性,在傻膘以身体挡住监控镜头,用一个破火机给严枫点香烟的时候,他也积极恳切地用身体挡着监控,生怕这根烟的成本再增加。
严枫点燃香烟之后,惬意地冲着铺角吐出一口烟雾,然后示意蒋志威跟他对火。显然,火机更是奢侈品,气体用完了更不好弄。
蒋志威也学着严枫的样子,蹲在傻膘的身影里,对着香烟之后,狠狠地吸了一口,刹时,活着的感觉又回到了他那有些干枯的肉身,飘飘然了……
他眯起眼睛,不管不顾地一口接一口猛吸香烟,想把忍了许久的烟瘾都补回来。突然,他感觉不对,睁眼一看,精瘦的严枫代替傻膘挡着监控,而傻膘则皱眉闭眼,咧着大嘴岔,贪婪地叼着过滤嘴使劲在那儿裹。严枫还用膝盖顶了几下他的后腰,小声说:“傻子,给必死欧巴留半口儿!”
这时,蒋志威才知道,老大这一根香烟不是独享的,他还要给手下人等“挂个屁”。
蒋志威不好意思起来,自己堂堂一个顶级阔少,竟然沦落到抽根香烟都美得不行的地步,真叫人笑话。于是,他把剩下的五分之一烟屁放在瓷砖地板上,讪笑一下说道:“老大,给兄弟们遛一口儿吧!”
“不用,你抽完它。这个号里只有傻膘和必死欧巴有资格挂屁。抽吧!”严枫示意他继续抽。
蒋志威有些犹豫,但他觉得这里是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不能用正常方式待人接物,便乖乖捡起烟屁,一口气吸到底,燃点烤焦了过滤嘴,冒出了一股烟油味儿。
他刚站起身,就见傻膘不太情愿地回头喊:“必死欧巴!”喊完之后,大胖手来回摇晃,意在让烟雾尽快消散。
“哗啦……哗啦……”
一个尖嘴猴腮的小瘦子从通铺前排站了起来,拎着一条小细绳,下面坠着一副不算太粗的脚镣,迈着绊脚的碎步跳下铺,一路小跑过来。他脸上洋溢着比*爱前奏还兴奋的潮晕,边跑嘴里边感激涕零地说:“谢谢老大!谢谢老大……”
蒋志威傻傻地看着这个戴脚镣的小瘦子,他蹲下后,手忙脚乱地从傻膘手指尖上掐过烟屁,两口之内就把烟屁吸到了过滤嘴儿,然后尽量憋住气,让那一口可怜的烟雾多在腹内逗留片刻,临近呼气的极限时,他才恋恋不舍地吐出烟雾,惬意地晃了晃尖瘦的脑袋,猫腰站起,拎着镣绳,咧出一副呲着烂牙的笑容,拱着手冲严枫说:“谢谢老大!谢谢老大!”然后又讨好地冲着蒋志威点头哈腰笑了一下,“哗啦哗啦”小跑着回到通铺前端,纵身一跃,“哗啦”一声跳回原位。
蒋志威的目光一直跟着这位“脚镣侠”,进来几个小时了,他也注意到有个人戴着脚镣,但他没太用心,以为是这里的某些惩罚措施而已。但是,经过细瞅,他发现没那么简单……
看蒋志威有些懵懂,严枫浅淡一笑,说道:“这家伙是个朝鲜族人,因为抢劫杀人被判处死刑,一审二审都维持原判,最高法也核准完了,估计还能活一两个月。我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必死欧巴。嗨!没几天活头了!每天抽烟我都给他挂个屁。呵呵……”
闻听此言,蒋志威的心忽地一沉,这个必死欧巴杀了一个人就判了死刑,如果黄柏死咬自己不放,那可是两条人命,到头来自己不就是在这个后果吗?想到这儿,他苦着脸问严枫:“老大,我……我如果打不赢官司,会不会和必死欧巴一样啊?”
严枫皱了皱眉,没有作声,示意他脱掉衣服钻进被窝再谈。蒋志威赶紧脱下马甲和被剪了钮扣的西装、西裤,又脱掉衬衫,浑身上下只剩一条短裤,然后他把在这里丝毫显不出昂贵的衣服当做枕头,钻进了被窝。
严枫也慢悠悠地脱掉马甲和休闲装,露出纹了两朵牡丹花的干瘪鸡胸,当他脱掉休闲裤,那两条狼见了都会落泪的细腿更是可怜,比蒋志威的胳膊粗不了多少,小腿肚上的两包肌肉像小馒头一样挂在那儿,消瘦得已经不像个人的身体了,简直惨不忍睹。
等他也躺好,蒋志威迫不及待地问:“老大,求求你!快告诉我该怎么办?”
严枫取下眼镜,轻轻放在枕边,侧头面向蒋志威,小声说:“你这个案子问题大了!”
“大了?怎么大了?”蒋志威撑起上身,面带惊慌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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