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孝版大隋王朝
186：康苏密急报求援兵，李世勣迂回白道城（旧版）

看罢锦囊，萧嗣业心中大吃一惊，暗想难道萧珺早知道坚守不住，再想想萧嗣业又觉得事情蹊跷，虽然自己率五千人坚守恶阳山，但是毕竟定襄城内，还有慕容遐在，还有康苏密的突厥骑兵。

更令萧嗣业想不通的是慕容遐的锦囊怎能够未卜先知，总不会一出征就想到求救吧。思绪虽然有些混乱，但是萧嗣业牢记慕容遐的嘱托，遵照锦囊而行，立刻传令麾下将士，拔营退出恶阳山，先救定襄城。

萧嗣业弃守恶阳山，率兵马不停蹄，回到定襄城。远远望见城池，四下安静，并不像是饱受唐兵袭扰的危城，而且沿途之上也不曾遭遇大唐的兵马。

直到大军进城，往日人间烟火，车水马龙，市井人家并无变化，依旧是一派平安无事的气氛。

后隋将士陆续进城，最先惊动的便是突厥大臣康苏密，康苏密听说萧嗣业率兵回来，诧异万分，虽说唐兵绕过恶阳山，迂回用兵，但也没紧迫到这个份上。康苏密觉得势头不对，便去面见太皇太后萧珺。

康苏密来到行宫，正遇萧嗣业一身戎装匆匆赶回，康苏密走到近前，一拱手问道：“少将军这么早回兵，莫非是恶阳山的唐兵已经退却？”

“尚未退却？”

康苏密质问道：“本将未发军令，将军怎可临阵脱逃?”

萧嗣业道：“非是临阵脱逃？我乃奉太皇太后密旨回城。”

“你……”康苏密气得胡子倒立，萧嗣业理也不理，入宫参见太皇太后。

萧嗣业进宫拜见了太皇太后萧珺，萧珺神情平稳，面不改色，隋王杨政道陪坐一旁，萧珺只是默念道：“谢天谢地，回来的正好。”

萧嗣业拿着锦囊，走上前问道：“侄孙儿愚昧，敢问太皇太后，莫非丢弃恶阳山，是太皇太后酝酿已久?”

萧珺长舒一口气，说道：“还记得渭水之盟么，自从李世民进贡议和，哀家就知道唐兵早晚要打回漠北，李世勣侧面迂回，已经切断去路，死守恶阳山终究是徒劳无益。”

话音未落，只见一个侍女奏道：“启奏太皇太后，康苏密大人求见。”

“没见哀家这里有人么？”萧珺道。

侍女道：“奴婢说了，可是康苏密大人怒气冲冲，执意要见。”

萧珺看了一眼萧嗣业，说道：“定是为了弃守恶阳山之事，宣康苏密来见。”

康苏密快步进了寝宫，拜见了萧珺，指着萧嗣业说道：“军情紧急，萧嗣业将军临阵脱逃，擅离职守，贻误军机，请太皇太后明察。”

萧珺道：“卿家不必焦急，是哀家传懿旨，弃守恶阳山，如今三路唐兵围困定襄，谁都走投无路。”

康苏密一愣，满头雾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太皇太后，定襄早早失守，整个草原可是都危在旦夕啊。”

“哀家又何尝不知……”萧珺拄着手杖，站起身来，向着康苏密近前几步，朝着宫门方向抬眼张望：“康苏密，你祖上几代人，追随可汗四处征战，都死在长城根儿了吧？”

“这……”康苏密一时答对不上，愈加诧异萧珺的问话。

萧珺看着康苏密，意味深长的说道：“哀家六十四岁了，哀家也想让你活到六十四岁，让你也知道将来天下是个什么样子。”

康苏密掂量萧珺的心思，颔首不语，萧珺又说：“忠贞报国，马革裹尸，那都是汉人旧俗，你一个突厥人何必以死相拼？人死了，连后悔也没机会了。”

康苏密试问道：“太皇太后的意思是？”

“中原呐，是个好地方；江东也是，江南也是，连夷州、交趾、乐浪郡都曾是大隋的风水宝地。哀家想回家了，不想打了……”

康苏密、萧嗣业两人互看一眼，大惊不已，隋王杨政道毕竟年少，还没完全领会话中的意思，萧嗣业心中稍稍有所领会萧珺的心意，拱手作揖：“难道太皇太后远赴塞北，忍辱负重，沉吟多年，就不打算复僻大隋了么?”

“听说大唐都统一天下多少年了，还谈什么复僻……哀家老了，只想回家。”萧珺走到椅子近前，又坐下身来，注目远方，默然良久。

萧嗣业、康苏密愣在一旁，半晌不语，只听到一阵急促脚步，但见慕容遐匆匆来到：“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唐军遣使者送信劝降。”说着，双手呈上大唐的招降书信。

萧珺并未理会书信，看了看众人：“康苏密、慕容遐，哀家命你二人前去议和，若能免去战乱，哀家愿意还政退位，易帜归唐。”

“太皇太后……”隋王杨政道、康苏密、慕容遐、萧嗣业一齐跪倒，并不情愿归降大唐，难抑悲伤，泣声叩首。真算得：

此生无悔入中华，来世天朝亦为家。

狐死首丘终为宿，鸟亡返乡总归涯。

离开行宫，康苏密依然心中不甘，回到府上，立刻招来了心腹哲落。康苏密把一封亲笔写好的书信封好，交给哲落，叮嘱道：“萧珺年老糊涂，竟然弃守恶阳山，打算降唐，事关重大，你立刻去见颉利可汗，禀明实情，尽快增援。”

“奴才明白。”

哲落刚转身要走，康苏密友道：“慢着！”

“还有什么吩咐？”

“唐军正设法绕行恶阳山，一路之上，多加小心，只要抢先赶到白道，就必能见到大汗。”

哲落奸笑道：“大人神机妙算，奴才定能送到密信。”

哲落潜出北城，一路远去，向颉利可汗求援。颉利可汗此时率兵已到白道。白道离定襄不远，快马加鞭，走了半日行程，便到白道。

颉利可汗本已睡下，得知定襄密使到来，又翻身起床，命人掌灯，连夜接见。哲落气喘吁吁，跑到牙帐，扑地跪倒：“大汗速速出兵，定襄快守不住了。”

“切莫慌张，细细说来。”

哲落递上康苏密的密信，答道：“萧嗣业弃守恶阳山，使得三路唐军围困定襄。如今萧太后心生变故，欲携汉民投降唐兵。康苏密将军孤悬一线，求大汗速发援兵，营救定襄。”

“嗯，萧珺老迈，无关大局，但丢了定襄，必然危急漠北。”颉利可汗披着袍服，来回踱了几步，转身又对哲落说道：“你连夜返回，告知康苏密无论怎样，也要死守定襄，本汗最迟天明时分，便到定襄。”

哲落遵命而去，换了匹快马，连夜赶回定襄。

一路疾驰，披星戴月，马不停蹄，趁着蒙蒙夜色，眼看要到定襄城下，忽然只听“噗通”一声，马身一倾，眼前扑空，连人带马栽进陷马坑。

等哲落缓过神来，只见四周尽是火把，定睛细瞧，原来唐兵早已布下埋伏。

哲落中了埋伏，被捆绑到中军大帐，只见一员唐将，年纪三十多岁，二眉八字分开，两眼聚光，鼻正口方，颔下短髯，内穿细甲，外罩战袍，此人便是唐军大将李世勣。

李世勣盯着哲落，厉声问道：“大胆藩贼，连夜回城，不是细作，也有隐情，从实招来。”

哲落毕竟不是疆场厮杀过的军士，被唐兵生擒，早已吓得惊魂落魄，不知所措，旁边的一个侍卫猛踹一脚，哲落一哆嗦，才颤颤说道：“实不相瞒，颉利可汗准备连夜起兵，增援定襄。”

“几时能到？”

“约在天明之前。”

李世勣细细琢磨再三，对侍卫说道：“将这藩贼打入囚车，若有假话，回来杀他！”哲落被暂且押解，李世勣连夜传下将领，点齐三千精兵，设下埋伏，只等突厥援兵。

等到三更已过，四更刚至，天已朦朦放亮，只闻一通马蹄铃声，划破寂静。李世勣料定必是突厥援军。李世勣命人打响三声号炮，只见三束火花，窜天而起，埋伏的唐兵呼号震天，一起杀出。

颉利可汗不知有埋伏，心中大惊，刚要应战，忽然一通乱箭，纷纷射来，让突厥兵士措手不及。顷刻间，伏兵杀至。一通混战，把突厥援兵杀的大败，颉利可汗不知虚实，不敢冒进，落荒而逃。真可谓：

蒙雾凌时促杀声，三千勇士破晨更。横行铁骑折枝落，震耳角号催棘荆。

剑槊生光荒北路，刀锋见血域边城。潇潇覆叶盖山道，灿灿黎明照铁缨。

唐兵半路伏击，凌晨劫杀，一夜之间，战事急转直下，李世勣得胜而归，斩获无数。回到中军帐，对麾下喊道：“带昨晚那个细作来见！”

两个侍卫推搡着哲落，来到帐中，跪倒在地。李世勣怀抱头盔，手扶佩剑，趾高气昂，得意说道：“你不是要往定襄报信么？今日本将就成全你。”

李世勣对两个侍卫一挥手，两人解开哲落绑绳，哲落战战兢兢，手足无措，问道：“将军果然要放我报信？”

李世勣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将，突厥援兵，已经大败；定襄之围，无人能解。”言罢，背过身去，不再理喻。

哲落不知真假，得了释放机会，慌慌张张，逃出唐营，跑回定襄城。

等到了定襄，康苏密在府上早已等候多时，见哲落回来，一把抓住哲落双肩：“我且问你，援军何时能到？”

哲落眼神惊悚，跪倒地上哭诉道：“将军完了，全完了。”

“到底如何？”

“大汗援兵半路遇伏，被李世勣所败，我拼死逃出，特来报信。”哲落道。

康苏密恍然大悟，半晌不语。走投无路，孤立无援，是战是降，无所适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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