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幺空间
二意外唤醒阿无（2）（旧版）

直到晚餐，奶奶才睡醒，我扶着她坐上主座。大伯把秦奶奶也请过来，跟着奶奶一起坐，奶奶举筷，我们才跟着拿起筷子。时祎哥哥也来了，他跟着男人们一桌，女人们一桌，我们孩子们一桌。大伙兴致很高，男人说男人的事情，女人说女人的事情，孩子们讨论孩子们之间有趣的事。很难得高兴的一天，除了孩子，大人都喝了一点酒，奶奶跟秦奶奶也喝了一点。深夜才散场，当然，奶奶没有陪那么晚，她跟秦奶奶睡得早点，两个老闺蜜今晚一起躺着说悄悄话，我陪着她们，听她们讲年轻时候的事情。直到她们都睡着才出来帮收拾。家人都很开心，男人们最后收场，他们都回去睡觉后，我还是睡不着，就把院子打扫一遍，把凳子归位，时祎哥哥也没有回去，帮着我抬桌子。两人安静干着活，默默不说话，活干完了，我坐在台阶上，看着月亮，时祎哥哥坐在我旁边“怎么睡不着？有心事？”

“嗯，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心很不安！”

“你不要胡思乱想，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太晚了”

“时祎哥哥，你有什么遗憾的事情吗？”

“目前没有，我对我的人生还是很满意的，你有什么遗憾吗？”

“不能说遗憾吧，我以前有期盼过爸爸妈妈跟我和奶奶一起生活的。但现在我长大了，我只想跟着奶奶”

“你能长多大，还不是小孩！”

“再过三个月，我就满十八岁了，我就是大人了！”

“哦，是嘛！幺幺就要长大了啊！那幺幺想要什么成年礼，哥哥送给你”

“我就想着我快快长大，能带着我奶奶一起去很多地方！”

“幺幺，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愿望吗？”

“我小时候的愿望，很多，你说哪个？”

“你八岁那年生日许的愿望”

“我当时许了什么愿望？我不记得了！”

“你说，时祎哥哥最好了！你说要嫁给我，让我答应等你长大，要我承诺等我们以后有了孩子不能把孩子抛下，一家人要齐齐整整在一起！”

“呃，我还说过这种话？”天啊，我要社死了！“童言无忌！时祎哥哥，莫怪，莫怪哈！太晚了，都回去洗洗睡吧！”我像被野猪追赶那样，赶紧跑路，羞死个人！

时祎在后面笑笑，他当时心想我还没有说完呢：你当时还说，让我一定不能喜欢别人，只能喜欢你，我信守承诺，你却忘记了！

我睡到早上六点，突然醒来！不知道为何内心越来越不安！我穿上衣服，先去看奶奶，她跟秦奶奶都没起来，我摸摸奶奶的脸，趴在她床前看着她。没多久，奶奶醒来了，看见我，笑笑，摸摸我的手，很精神“幺儿，你醒了？饿了是吗？奶奶给你做饭”

“奶奶，我没饿，你再躺会”

“不躺了，让你秦奶奶再睡一会，我起来”

我只好扶奶奶起床洗漱，换衣服。奶奶很久没有下厨房了，这几年一直是表姑做饭，今天不知为何一改常态非要给我做片面汤，我上小学时候，有段时间很爱吃这个。和面，醒面，烧水，片面，加调料起锅，我帮忙拿碗筷。奶奶看着我吃了一大碗，又分她碗里一半给我“幺儿，多吃点，长身体”

“奶奶，你也吃，好好吃！”

“奶奶也吃，上了大学，幺儿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好好学习”

“知道，奶奶！”

“奶奶喊人把后面的三居重新收拾一下，你不是喜欢后院的紫藤花吗！以后你在哪里看书也方便，家里吃的，用的，我都给你添置一些……”

“奶奶，知道，我奶奶最好了！我有奶奶就好了。”

“幺儿，如果奶奶不在了，你不要太难过”

“奶奶，你今天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嘛？我喊爸爸来帮你检查一下。他不是医生吗！”

“不是，没有不舒服，有幺儿在，奶奶很好。吃完面汤，你陪奶奶走走就好”

家人们起床，就看见，我们祖孙两人在绕着房屋一步一步走着，前厅，后院，水井，绕梁……奶奶目光一一细看，说道：幺儿，这都是我跟你爷爷生活过的痕迹。房子老了，我也老了！

家人陆陆续续起床在天井洗漱，洗漱完的家人们都拥向奶奶问好，奶奶满眼爱恋：好好，孩子们要好好吃饭，别饿着肚子。

大人们看着奶奶异常的表现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我知道他们肯定也是不安的。秦奶奶过来跟奶奶打了招呼，让孩子们都去吃早餐。大伯跟着秦奶奶走出去，不知道在商量什么。我陪着奶奶在紫藤花下又慢慢走了一圈，奶奶默默抚摸着树干，说累了，让我扶着她躺到椅子上，她是疲惫了，我看出来了。可奶奶还是强撑着眼睛望着她的子孙们，最后把视线转到我这里，紧握我的手，跟我说：幺儿，奶奶真的困了，要睡了，你不要害怕，你以后想奶奶了就抱抱后园那棵紫藤树。

“奶奶，你说什么！你困了，就眯一下眼，我再喊你起来！等会表姑给我们做好吃的！”

“幺儿要好好吃饭哦！”奶奶轻轻闭上眼睛睡着啦，突然，奶奶手从我手里脱离垂下去，大伯立马上前跪在奶奶面前，爸爸把手放到奶奶的鼻子下方，也跪下来，大伯高喊一声“娘”，大家都跪下了。全屋子的人都跪着，只有我坐着，还保持刚才握住奶奶手的姿势，只是奶奶的手不在我手里，我又去把奶奶的手拿起来，放在我脸上。奶奶的手不再温暖，变得冰冷，我摩擦着她的手，全身颤抖：奶奶一定是睡着，感觉冷了，我去给她拿被子。

我起来去找被子，被妈妈抱到怀里：幺儿，奶奶去了。

“不，你骗人，奶奶困了，睡着而已，她刚才还给我做片面，我还跟她一起散步……她起太早了，累了而已，你就是一个坏人，你凭什么说我奶奶走了，你滚，我不要你，我要我奶奶，奶奶！

此时，大家都跪着哭。只有我在怒吼，我妈抓不住我，时祎哥哥过来帮忙，从我妈手里把我扛走。大人们在秦奶奶指挥下忙着，奔跑着，村子其他宗亲已经换上白衣赶过来帮忙，我一瞬间就失去嘶吼的力气，整个人木然依靠时祎哥哥，我彻底失去视力，周遭都是黑暗，没有一丝光亮。

我嘴巴应该是被自己咬出血了，我看不见，但闻到一丝血的味道，手指上的祖母绿被我放到嘴巴亲吻，感觉如此，就像小时候，奶奶亲吻我样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不到祖母绿在我手里，我试图睁开眼睛，有一丝光亮，然后是时祎哥哥惊慌的泪眼，我妈苍白的脸，以及我爸不知所措的手，还有我大伯他们紧张的样子。此刻大家都看着我，我躺在时祎哥哥怀里，没有人觉得不妥，看见我睁开眼睛，我听到谁呼了一口气，我盯着时祎哥哥眼睛：时祎哥哥，我奶奶呢？

一阵沉默，时祎哥哥眼睛闪烁，不知道如何告诉我：你奶奶走了，真的走了。

我自己挣扎爬起来，时祎哥哥扶着我：我带你去前厅看奶奶。

我是被时祎哥哥拖着走到前厅，不知何时，厅中央多了一副金丝木的棺材，我奶奶就这样安静躺在里面，我扶着棺材边缘，伸手去拉奶奶的手，试图把她拉起来，纹丝不动，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拉不动她，我想爬进去陪着奶奶。在我跨脚那刻，大家都惊呼看着我，仿佛我是个疯子，时祎哥哥赶紧把我抱起来，秦奶奶让他带我离开这里，吹吹打打的声音持续着，我没有再有额外的动作，任由时祎哥哥抱着。他拍着我的背，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哭闹的我。可我现在没有哭闹，他的拍打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我想起奶奶给我的祖母绿，我一看我的手指，不见了，去哪里了，开始找我的祖母绿。哪里都没有，去哪里了！“幺幺，你找什么？”时祎也很紧张，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的祖母绿呢？不在我手上，去哪里了？你看见了吗？时祎哥哥”

时祎哥哥也很奇怪，我手里的戒指怎么突然不见了，刚才慌乱中估计丢落了，此刻他为了安慰我，说我帮你放好了。

“那你带我去拿，我要，我现在就要它”

时祎哥哥没有办法，把我带到隔壁，让我老老实实坐好，他回房间拿给我。我很安分说：好，我不动，我就在这里等着。

时祎哥哥进去了，我真的坐着不动，紧张兮兮等着。没多久，他拿出一个陈旧的盒子，感觉跟我奶奶给我哪个不太像，他打开盒子，里面也是一颗祖母绿戒指，有点像，又不太像，我有点迟疑：时祎哥哥，你没有搞错吧，感觉不像我奶奶给我哪个戒指。

“就是这个，我帮你戴上”时祎哥哥把戒指戴到我无名指上，刚好合适，又感觉像是了！奶奶给我戒指就是很合适我的手。我把戒指放到我嘴巴里，窝在凳子上，像一个变态的疯子。时祎哥哥很心痛看着我：幺幺，你还有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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