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
第三章 后浪(旧版)

张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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瀑布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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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吐鲁番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刘禄林被佟建给摇醒

“老刘老刘,快晚上十点了天还是亮着的奥”

马成龙也被吵醒了,把盖在头上的帽子往佟建怀里一扔说道“没见过黑天啊,再吵不娶你表姐了”这一下可是拿捏住了佟建的软肋,连忙把嘴巴抿的紧紧的,只好奇的看着外面

见到领队军官准备吹哨子了,众人连忙收拾好行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音,火车稳稳地停在了新疆的大地上

“全体都有,立正,向右看齐,报数”领队的军官一脸严肃的对着这些年轻的小伙子们吼道

“报告教官,7车新兵应到36人,实到36人,请指示”刘禄林站在队尾大声说道,因为他是队伍中个子最高的,而且性格也十分沉稳,这一路上便让他收拢新兵

“原地修整半小时,等军区的车”王苏杭沉声开口,城里并不那么安全,这些来自全国各地的新兵蛋子如果遇到什么危险是根本没有反应能力的,心念至此他召集列车上的老战士,将正坐在地上聊天休息的新兵围住

马成龙碰了一下刘禄林的胳膊说道“看来这地方没有咱们想的那么太平咯”

刘禄林闻声也抬头看着围成一圈的七八个老兵,每个人都紧紧握着钢枪,眼神紧张的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都小问题,你瞅瞅那几个老兵的眼睛,跟林子里的狼一样,谁敢找事儿,那不是和他们手里的56冲开玩笑呢吗”佟建十分肯定的拍着马成龙的胳膊说道

闻言马成龙和刘禄林两人相视一笑,也是,可能两人都多想了

半小时后军区的车顺利到达,一行人迅速上车准备离开,忽然身后就响起了开枪的声音,吓得佟建一个不注意踩空摔到了车下,王苏杭快步跑过来一把拎起他,在刘禄林的接应下硬拖上了车

“这小子咋胖成这样”

边说边两下翻进了车斗,司机一脚油门,载着这些新兵迅速离开了车站,饶是车开出了一公里远,王苏杭仍然是不允许他们抬头,直到车子开出了城,上了公路,众人才能抬头喘口气

佟建心有余悸的扒着车沿向后看去,见道路两旁都是黑乎乎的一片再也看不见人烟,才缓缓松了口气“妈呀快给我吓屁了,王首长,刚才是咋地了啊”

王苏杭把佟建从车沿扯了回来,自己坐在后面掏出了一根烟点上“老乡们就这样,一言不合就开枪,倒也不是针对我们,呵呵呵,要不是这些年好一点了,老乡得给你拉一门山炮出来”

马成龙和刘禄林两人见领队抽烟也有些心痒,纷纷掏出烟挪到了车沿旁边,见此王苏杭只是笑笑也没多说,一时间车斗烟雾缭绕。

接下来的的路上大家都十分沉默,从吐鲁番到阿克苏接近一千公里,自从没路了之后,卡车颠簸的众人都失去了交谈的兴趣。

卡车到达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一点,所有人安排好宿舍就匆匆睡去了,四月份阿克苏的夜里还是很冷的,刘禄林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这几天的磨练给这些年轻人都给了当头一棒,他自认为是比较能吃苦的,可此刻也有一点撑不住的感觉,刚下车的枪声,一路上的折磨,幸亏没把老三给分这里来,不然他肯定扛不住,刘禄林这样想着

大概是凌晨五点多的样子,他被下铺佟建下床的声音给吵醒了,军营里的上下铺年久失修,稍微翻个身都乱响,更何况是佟建这样的小胖子下床。

佟建也不穿鞋,就晃晃悠悠就往门口走,他刚想叫住佟建穿鞋出门时,佟建已经推门出去了,以为是他尿急没顾得上穿鞋,正好刘禄林也有点尿意,就轻身下床,披了件衣服,顺手拎着佟建的鞋子向外边走去。

新兵的宿舍是大院西边南北走向的一排平房,厕所就在这片平房的的北头,可在刘禄林跟着出去以后发现佟建只向南走,并不是厕所的方向,刘禄林快步跟上前去拍了一把佟建的肩膀,把鞋子扔在了脚下

“小东北,尿急的连鞋都不会穿了吗,厕所在那边”

说着就拽着他的胳膊往回走,说来也奇怪,哪怕小东北才一米七,胖的快一百九十斤了,刘禄林也不可能一点拉不动

只见佟建弯下身子把鞋胡乱套在脚上就又要向南走去,任由他怎么拖拉都不回头。

“这孩子不会是在梦游吧”刘禄林心想,就松开了手跟着他看能跑到哪里

直到佟建直直的朝着营区大门走去,刘禄林终于慌了,这年头站岗的军人可都是荷枪实弹,万一手一抖给小东北报销了可就麻烦了

于是他赶紧上前,抢在卫兵发现之前把佟建扑倒在地,将他身子转过来正准备给一巴掌让他清醒的时候,他终于在今晚第一次看清了佟建的眼睛

纯黑色的眼仁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眼球空间,眼白像是消失了,嘴巴微微张开,口水沾满了整个胸膛,那张平日里肉嘟嘟的脸蛋也泛着青色。

自从经历了周国富上身老大的事情之后,刘禄林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此刻发现佟建的异样后慌张了一下便很快镇定下来,以他来看佟建很有可能是被什么精怪给魅了,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把他的眼睛蒙住,以前村里的驴不过河的时候都是蒙着眼睛朝前赶,刘禄林纯粹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没成想真的管用,这一下佟建不再反抗了,只是乖乖的被拉着朝宿舍走去

将佟建按到床上坐下,刘禄林走到旁边的下铺把马成龙叫醒

片刻后两人环抱着胳膊看着安静坐在床上的佟建,马成龙面色难看的说道“所以这小子是被什么东西给魅了?”

“我也不清楚”刘禄林摇摇头“估计是什么夜行动物,我看他眼仁子大的和猫一样,不知道天亮了会不会好”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六点多了,两人索性搬了个小马扎死死盯着佟建,当窗外逐渐亮起来的时候,佟建忽然剧烈挣扎起来,两人见状冲了上去一人一边死死压着他,饶是这两个汉子也差点没按住,这一番挣扎自然吵醒了宿舍的其他人,众人纷纷下床围了过来

他们的宿舍是四张高低床,一共住八个人,剩下的五个人看着刘禄林和马成龙把佟建按在床上,还以为三人发生了什么矛盾,赶忙上前把几人拉开,此时天也已经大亮

佟建一把扯开脸上的衣服怒声开口“干啥玩意儿,不让人撒尿是吧,还给我按床上”

看到佟建脸上的异色消失,两人对视一眼都长出了一口气,马成龙反应最快,向周围的战友示意没事便对着佟建说道“你小子昨晚呼噜声都快把房梁给震塌了,我和老刘怕你一口气上不来过去了,下来看看你,结果你小子反手给我俩摁床上了”

佟建闻言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了笑“不好意思啊,不过这衣服是、”

话音未落刘禄林便拉起佟建说道“不是要撒尿吗,快走快走,憋死了”

说罢两人便走出门去,马成龙向战友们连连道歉,随即也跟着走了上去

北墙根厕所旁边,佟建一脸无辜的靠墙站着,马成龙和刘禄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小胖子,时不时还上手捏一下他的肉脸,确认这就是他们熟悉的佟建之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马成龙从口袋里摸出烟递到刘禄林嘴里,又给自己点上一根

“知不知道昨晚你搞啥了?”刘禄林将烟吐了出来沉声说道

“不知道啊,咋地了两位准姐夫”佟建有些紧张地看着两人

刘禄林将昨晚发生的事给佟建复述了一遍,没成想把佟建吓得瑟瑟发抖,摸摸脉搏又摸摸脸蛋“哥俩可别吓我,我真信这东西,要给什么东西上身了可是得找仙姑跳一下子的”

马成龙赶紧捂住了他的嘴“你说什么屁话,封建迷信的东西也就在我俩面前说说,给别人听到拉你去游街”

佟建瞬间闭嘴,然后一脸哀求的看着俩人

“应该问题不大,我看你不也活蹦乱跳的,就当昨晚梦游了,今晚我和龙哥睡轻点儿,看看那东西还来不来”刘禄林拍了拍佟建的肩膀说道

等三人离开后,王苏杭嘴里叼着个烟把子边提裤子边从厕所里走了出来,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嘿嘿干笑两声,这几个年轻人真是有胆子啊

想当初他刚从战场上下来被调到这个地方的第一晚,那可真是热闹非凡,如今虽然维护的差不多了,但难免有点漏网之鱼出来折腾,问题不大,哈哈哈,想到自己当初的样子,王苏杭也不禁老脸一红,感叹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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