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年
第三章 黑龙寨上（旧版）

远古仙人的冠笄之礼，其实就如同现在出国留学——海归，又如五六十年代的上山下乡支援国家建设——知青，都差不多，同一个地方出来的大都还会扎堆去一个地方，多少也是个伴，这也许是老祖宗千万年的约定成俗。

黑龙寨，就是这样一批类似“知青”的“知仙”们安营扎寨的人间。虽说大家全是没了前世的记忆，但还是各归各家，各找各妈，谁也不能保证一定投胎一户好人家，除了作弊，只能随缘。

黑龙寨算是方圆几百里，很是富足的村寨了，要山有山，要水有水，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只是今年，不知道哪位“能人”触怒了拉斤仙湖里的黑龙，搞的整个寨子天干地旱，颗粒无收，依山傍水的黑龙寨变得焦炙流火。

劳苦大众生活极其苦难，野菜树皮早已扒光吃净，家底浅薄的村落开始饿莩载道。

眉颦即将附体的是族长瑶的女英（女儿）——上楣。此时上楣尚未苏醒，眉颦的元神只能在空中盘旋等待时机转世再生。

“阿瑶，自从上楣孩儿被凶鹰啄过，已经昏迷一个月了，你也在这忙活了一个月了，一直这样也不是办法……”说话的人是瑶内屋（阿瑶丈夫）阿玖，是上楣的亲生父亲，说话难抑激动，竟拂袖抹泪了。瑶内屋长相英俊，性相却文弱。

“我说阿玖，你又要抹泪了，可别。咱们女英会好起来的，我会去想办法，你好好照顾即可。”说着族长瑶出去想法子去了。

可能大家对这些称呼有些诧异，当时黑龙寨处于母系社会，族长瑶是一家之主，瑶屋内就是和瑶一起在室内生活的人，当然也就是上楣的父亲。除了瑶屋内还有瑶外郎阿昌，就是那个院子里料理家务的人，算是半个管家；还有瑶水田阿瓦，瑶骏马阿宽等等。虽然那时的人生活辛苦简朴，人与人之间的区分和定位相当清晰，在什么位置做什么事，一般很少僭越。

瑶是黑龙寨比较富有的族长，外面的干旱饥荒对于瑶家来说，影响还好，该吃吃该喝喝，所以我们更好理解，瑶外郎阿昌和瑶水田阿瓦等存在的缘由了。

瑶族长本也不过分关心周围的贫民小卒，只是寨上著名的巫医——松子提醒过她，广施善行可恩泽后代。

“阿宽，阿昌呢，怎么不见外郎阿昌。”瑶族长发话了。

院子里人来人往，有帮厨的，有劳作归来洗漱的，还有饮马喂牛的，独不见外郎阿昌。

“回当家的，外郎阿昌刚才还在后院，这会子可能去收干鱼了，最近河塘干涸的多，有很多鱼渴死干了，听说小的腥苦，大点的鲜美。”

“我有要事，去寻他来。”

“好嘞。”

骏马阿宽的脚力快的很，未几，从寨中跑到寨南拉斤仙湖，湖水不多了，鱼倒不少，小鱼腥苦被快死的抢了吃掉，大的中等的被人霸占贩卖，人潮涌动，独不见外郎阿昌：你说这人，不是给我说去收鱼么，怎么不见人，还是收完回了。

“我说，你们谁见到我家瑶外郎阿昌了么？”

“哈，我见过，早上我出门的时候，好像在吴寡妇家。”

吴寡妇，怎么会在她家，这吴寡妇可是不擅于经营的主，好好的一个家，内室得病死了，外郎怕晦气跑了，几亩田地不懂耕种荒了。

骏马阿宽“脚不停蹄”地又跑到寨西吴寡妇家，刚要进门，就听见屋里飘来不寻常的床笫叫声，嗯嗯啊啊的。骏马阿宽哪见过这仗式，不敢进门了，躲在附近小胡同里，心理嘀咕着：完事总会出来的吧。

瑶族长不耐烦地等他多时了：“外郎阿昌，瑶外郎阿昌，你终于回来了呵！”

“是呢，族长。”

“你买的鱼呢？”

“我，我，我给您买水果了，你看。”说着从内衣里摸出两个圆乎乎的东西，一个梨一个馒头。

“混账，这是你给我买的水果？你到底是去偷梨还是去偷馒头了？”众人大笑

“我，我装错了，我再找找。”

“别找了，装什么样子，你去偷人了吧，你干的事，还要瞒我多久！”

外郎阿昌一听马上吓的跪了下来求饶，还不忘往骏马阿宽那里瞟了一眼。

“不是他，是水田阿瓦，他亲眼看见你进了吴寡妇的屋。我也不罚你，你竟然那么喜欢她，就去她那里做内室好了，做外郎太亏你了不是。”

随后阿昌被众人揪着扔出院落。

“水田阿瓦报告及时，赏银五串，外加菜园的管理权。骏马阿宽，你腿脚快，为人老实本分，今日起你做外郎阿宽，管理族内大小琐事。”

“谢谢族长。”双人拱手感谢。

“外郎阿宽，近日就有个要事交代于你，打开粮仓，取八成分给乡邻，这灾荒年月的，都不容易，我们还算殷实些。”

院里的人和院外的百姓，听闻后感激涕零。

富有的女子家里会有好几个男人，不富的是一个女子配一个男人，多了养不活。揭不开锅的穷女人，那就只能被走穴了，没有固定的男人，就像吴寡妇一样，谁都可以摸一把，也没个固定的男人帮扶。

鹰歌的母亲傣氏却是个例外，及笄之年，有了鹰歌后不久就死了唯一的男人，按理说也会成为被走穴的可怜女人，谁承想那么多年了，竟然没有一个男人得手：

傣氏是个下地干活的好把手，力气大，身体结实，没有两三个个男人根本不能近身。

鹰歌从小耳濡目染，勤劳能干，英气逼人，左邻右舍文弱的小伙子，都想跟她成家。

不过在这灾荒岁月里，除了富有的族长瑶家，家家户户都要揭不开锅了，傣家也是，就剩几碗米了，再过几天只能喝西北风了。

“鹰歌，前几日隔壁松子巫医找你做什么？一走大半个月，找去粮食了么？”傣氏看看缸里的粮食想起前几日的事情来。

“我，我还是别说了，说了你也不信。”

“少啰嗦，说。”

“母亲大人，我，我去天宫了。”

“什么？这孩子，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母亲，我就说嘛，说了你也不信。”

“信不信再说，以后不准私自出门了，快要娶亲的人了，别让人说了闲话去。”

“哦，母亲，你不说，我快忘记了，巫医伯伯很久没回来了，那个留守儿郎——埊酷不知如何了，他那么文弱，不知道还有没有吃的。”说着鹰歌挖了半碗米飞奔过去。

“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么，还往巫医家跑。”

傣氏嗓门很大，隔壁邻居都听到了：“你家鹰歌又去巫医家啦？”

“没事，没事啊，我让鹰歌给他们家送点口粮，难不成让孩子饿死。”傣氏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只不过那么些年，都是一个人撑着一个家，逼成了“男人婆”。

“埊酷，在家么，姐来看你了。”屋里没人应。

鹰歌赶紧进屋，原来埊酷躺着呢，还没起床。

“怎么了，还没起，没底裤穿了么？”那年头岁月的女子都是好爽的人，不然怎么能举家过日子。

“姐，我没有，没有不穿底裤，我躺着能省口粮呢。”

“我的好弟弟，姐来晚了。”鹰歌看到埊酷消瘦的脸，心疼了。

“姐，你们怎么去了那么久，你们给我留的口粮我都吃完了，你们找到制止黑龙的法子了么？”

“阿弟，先别问了，姐路上给你领了包子，肉馅的很好吃。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族长瑶家发放口粮呢，最好吃的还是包子。”

“姐，谢谢你。”埊酷一边吃一边还流泪了。

“别介，阿弟，怪就怪你师傅，非得让你读什么圣贤书，看你那么虚弱，一点庄家活都干不了，将来谁娶你。”

“哼，没人娶我，我就单着好了。”埊酷假装生气了呢。

“哈，我长得像美玉的底裤弟弟，还敢跟阿姐生气，现在你还是把包子还我好了。”说着就去抢了。

“不给不给就不给，都已经进肚子了，哈哈。”

两小无猜的两人，打打闹闹，不觉快到中午了，鹰歌觉得自己必须要走了，停止了打闹：

“阿弟，姐有事跟你商量。”

“姐，你说，我听着呢。”

“跟姐去做帮工如何，现在饥荒只有族长瑶家有口粮，虽说他们现在发粮食，但那是暂时的，咱们想要活下来，就必须自己努力，现在他们正在招帮工，说是需要会挑水种菜，这个我很在行的。”

“姐，我不会。”

“有姐在，你怕啥。”

“再说了，现在外面不是干旱了么，种菜需要挑大量的水呢。”

“哦，也是哦，没事啦，跟姐走就好，姐罩着你。”

姚家水田阿瓦前面招呼着，开垦土地，后面吆喝着撒肥，再后面在种小菜苗，绿绿的看着很好吃的样子，干活的要不是中午姚家管饱饭，这会子直接拔苗吞了。

鹰歌和埊酷负责挑水，那可是个要力气的活。对于鹰歌没什么好担心的，要担心也是担心这水从哪里来呢？

水自然是有的，不然也不会去种菜，还种了那么大一个园子。

姚家后院有一口千年老井，平时不灾不荒的没感觉，这时候才知道千年老井的神奇了，听说井底通着南海呢。

开始几担水埊酷挑水真有点力不从心，摇摇晃晃地，根本不像干活的人，谁知道这郎仔后劲大，一天下来，越干越是那么回事。

老井在三进门后院，时不时挑水，姚家的人基本上都要碰到，新瑶外郎阿昌，见到埊酷就夸赞，这儿郎未来能嫁个好人家，说不定是个做外郎的料，瞧瞧这勤劳能干的劲，是把好手。

瑶外郎阿昌刚走开，瑶内室阿玖给自家女英上楣搽脸洗漱，也到后院打水，正好碰上了埊酷和鹰歌。

“哟，这是谁家的小郎仔，怎么从未见过。”

“这是新来的菜园帮工。”

“帮工？帮工现在都长那么好看了。哪个寨子的？”

“当然是黑龙寨了。”鹰歌实在没忍住，没等他人言语，抢先回了一嘴。

“那我咋没见过呢？”

你怎么能见到，都没出过屋的男人，鹰歌这回没直接怼过去，只在心理嘀咕了一下。

见没人搭理自己，瑶内室阿玖，失趣地走了，边走边嘟囔着：“没想到还有长得比我好看的人呢，是块做内室的料啊。”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