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莲花峰下的崖底,怪石嶙峋,杂草丛生。
王重娄拂袖擦拭鬓角冷汗时,难掩满面的伤心悲痛。
从峰顶跃下后,他在崖璧和枯叶上发现了斑驳血迹。
师弟他……恐怕已遭遇不测!
“没照顾好北玄,重娄愧对师尊所托呐~”
悲声长叹之际,却听到身后草丛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师兄,我没事~”
王重娄循声望去,不由得嘴巴大张,满目错愕。
这~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二品小宗师从上面摔下来,也得粉身碎骨,断然没有活命的机会。
但瞧着没事儿人一样的余北玄缓步而来,登时让道骨仙风的武当掌教浑身一颤。
“北玄?!”
“嗯呐~”
王重娄疾走上前,捏了捏他的脸颊,摸摸头,又揉揉肩膀,终于长舒一口气。
最后竟像个孩子般咧嘴直笑……
“好好好,没事就好~”
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小师弟,王重娄嗓音有些哽咽。
除了被树枝山石刮破的伤痕外,步伐稳健,行走如常,丝毫没有重伤之状。
随后又拉着他的手腕一探,不仅气息如常,且还隐隐透着磅礴雄浑之象。
而这股真气,王重楼再熟悉不过。
不正是自己练了一辈子的“大黄庭”吗?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师弟体内的真气,竟然比他浑厚数倍不止!
“你~”
看了眼师弟的眉心,虽是额头还淌着殷红,但仍旧无法掩盖那抹熠熠生辉的金色印记。
“怎么会是金色?”
自古练就大黄庭之人,皆是额心泛红,如一枚竖眉。
北玄的金印,却好似火焰之状!
百思不得其解的王重楼摇摇头,欲言又止。
随即以道家最隆重的稽首礼拜向半空。
“多谢前辈高人出手相救,又传北玄一身大黄庭,如此大恩,武当上下铭感五内!”
以小师弟的根骨资质,连那些基础功法学起来都费劲,遑论是晦涩艰深的大黄庭。
除了隐于武当的高人襄助,王重娄实在找不出其他可能性。
余音回荡幽谷,却没有任何回应。
“前辈,前辈……”
年轻道士擦了擦额头的血渍,摆手劝阻。
“师兄,别喊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
王重楼顿了顿:“那这一身大黄庭是怎么回事?”
余北玄云淡风轻道:“向死而生,一朝入道罢了~”
王重娄一愣,满目惊诧。
“向死而生?你自己跳下来的?”
“我又不傻,跳崖作甚?”
“那……”
余北玄撇了撇嘴,嘿嘿一笑,
“练剑时脚下打滑,就这么从峰顶掉了下来,不过幸好有几颗枯树撑着,侥幸捡回一条命。”
“至于烂熟于心的大黄庭,运气疗伤时不知不觉就练成了,哈哈~”
余北玄半真半假的解释,竟还让便宜师兄信以为真。
“好,甚好!”
抚掌大笑的王重娄,通红的眼眸闪过一丝光亮。
不管怎样,人没事便好~
如今此子有了一身千古未闻的大黄庭修为,予他予武当而言,总归是幸事一桩。
“快随我去大莲花峰,大伙儿都快急死了~”
“嗯!”
崖底深谷内,两道人影冲天而起。
瞧着背负双手凌风踏云的小师弟,王重娄顿时惊叹不已。
果然是修得大黄庭之人,这套武当入门的“登云纵”轻功,竟也这般神妙!
余北玄抬头瞥见他投来的目光,谦逊地点了点头。
这位半步地仙施展的,可是武当最上乘的“凌虚步”。
脚踏虚空,御风而行!
依仗雄厚内力支撑,使得身形急掠如虹,眨眼飞纵百米之距。
【你观摩武当凌虚步,悟出神通“缩地成寸”!】
“我去,这都行?!”
猝不及防的惊喜,险些让余北玄撞到树上。
悟性逆天不仅学什么功法都快,而且还能加以演化提升。
这才十几息功夫,咋就成一步千里的神仙道法了?
那接下里看看《黄帝内经》啥的,岂非能轻松悟出长生之法……
越想越兴奋的余北玄,脑海中骤然出现一位朝游北海暮苍梧的人间仙人。
虚空踏境,神识一念遨游天地!
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
结束幻想的余北玄,瞥了眼人头攒动的崖顶,伸手拉住王重娄道袍一角。
“师兄,先不要声张~”
王重娄一笑:“师弟凤凰涅槃,这心性也沉稳了许多,不错~”
人前显圣抖威风,大都是年轻人的通病。
北玄这个小师弟,也不例外。
之前《甲子习剑录》略有小成,巴不得让整座武当山都知道。
“诶,还记得师兄前年送你的那句话吗?”
余北玄毫不犹豫道:“天雨不润无根之草吗,后来又劝我勤修藏经阁三千道藏,说终有功成得道之日。”
王重娄满意地点点头,同时也打消了最后一丝疑虑。
看来,北玄并没有人被人夺舍……
这下好了,玄武当兴的重担,终于能有人为洪师弟分担一些。
诶~
那个人,不会是他吧?
二人落在莲花峰后,武当一众人便围了上来,关切之心溢于言表。
“六师叔,你没事吧?”
“北玄师弟,你可吓死我们啦!”
“是啊,这么高掉下去,伤着筋骨没?”
“小六子,快,快把这颗丹药服下~”
…………
“师叔祖,你眉心处的印记是啥呀?”
眼尖的一个小道童,指着余北玄额头好奇说道。
王重娄急忙上前,拂尘一甩,摆出掌门气势。
“几位师弟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是~”
武当辈分最高的除了掌教之外,还有执掌道德戒律的陈繇和司职炼铸外丹的宋知命。
之下便是远赴东海游历的俞兴瑞,以及紫竹林的剑痴王小屛。
年轻的余北玄和洪洗像,分别是老六和老七。
此刻大莲花峰之上,除了俞兴瑞游历未归,武当的师叔祖级人物全部在场。
王重娄见众人散去,冲着几个师弟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
“你们瞧瞧,北玄的眉心处是什么?”
九十多岁的陈繇,躬着身子抬头看向小师弟。
“金光熠熠的火焰之状,这啥呀?”
王重娄开怀一笑:“大黄庭!”
“什么?”
比哑巴还哑巴的剑痴王小屛,古井无波,这一辈子好像除了剑,便再无任何牵挂。
当听闻“大黄庭”三个字后,不由地凑近到余北玄身前。
驻足凝神许久后,终于嗓音沙哑地蹦出几个字。
“这不可能!”
活了两个古稀足足一百四十岁的宋知命,颤巍巍地嘴巴大张。
撸起余北玄的袖管后,双指搭在他的腕间。
俄顷,老神仙见了鬼似的惊呼一声。
“你……你吃仙丹啦?”
而一旁牵着青牛的洪洗像,一副憨实笑容下,嘴角不自觉抽了抽。
不过紧接着便是拍手大笑,语出惊人。
“妙,妙哉……一朝修成大黄庭,还是失传的黄庭神照!”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王重娄几人一惊,同时看向总是咧嘴直笑的天才师弟。
“黄庭神照?”
“武当大黄庭何时有这层境界?”
“是啊~师弟莫要信口开河,胡诌一通。”
“快说说,何为黄庭神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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