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隐杀手的那些年
第一章 刺客（旧版）

在位于格兰德帝国首都尼斯塔郊外的一个安静的私人工具店的地下室里，有间金属牢笼，而我坐在金属牢房中感受着令人不舒服的寒冷，紧紧抱着膝盖，忍受着刺骨的缝隙里吹来都风。

金属牢房里只有一个蹲式马桶和一张用旧的木制桌子，一眼看去死气沉沉。牢房的各个角落到处可见年代久远的血迹，透露出浓厚的死亡气息。

实际上，这个牢房里已经有很多人死去了，还有很多人出去后失踪，再未回到这里。沉浸在对已经消失的同事的回忆中，我听到了沉重的牢门开锁的声音。

紧接着，我听到了咔嚓咔嚓的高档皮鞋的脚步声，这些脚步声停在了我所在的金属牢房前面。

“小朱，有工作要做，出来吧。”

这样对我说话的是养育我并为我提供工作的老人，他被称为克罗。我知道克罗并不是他的真名，但我并不打算去深究，也不是特别想知道。

这是我已经习惯了的克罗的声音和习惯了的命令，一切都应该和往常一样，但总感觉有些不同，难以形容的奇怪感觉。

我拼命地寻找这种微妙的不同之处，但最终找不到答案，只能按照他的指示离开了牢房。我跟在克罗的后面，走进了金属牢房的深处，更加阴暗的地方。

“你可以坐下了。”

克罗先坐在椅子上，等待指示，然后我也被指示坐下。……果然有些不对劲。通常情况下，他不会让我坐下，而是让我一直站着接受指示。

“话不多说，让我们谈谈这个“工作”。

克罗所指的工作就是杀人，也就是暗杀。在我还年幼被父母抛弃时，被克罗收养，并只教授了杀戮和战斗技巧。

过去，在这个牢房里生活的人都和我一样，陷入了类似的境地，只能过着杀手的生活。而成为杀手并不是一项简单的工作，只要犯下一次失误，就有可能丧命或被杀。

我们就像是一次性的工具，毫不犹豫地被抛弃。在这样严苛、地狱般的环境中，我活了将近三十年，现在可以说是最老的成员，也是最后一个幸存下来的人。

“……这次工作是指什么？”

我对一直保持沉默的克罗发问，他始终不开口。他的表现确实与往常不同。起初，他可能是为了不引起我注意而隐藏了什么，但现在他双拳撑在桌上，低头垂目。

“…………是暗杀。是迄今为止最重要的工作。朱，我希望你暗杀勇者。”

被委托的任务是暗杀勇者。勇者，即使是我这个对社会一无所知的人来说，也知道这个人物。他是人类的希望，人类的终极武器。现在，我要杀死这样的勇者吗？

“…………一年前，我的孙女被勇者强奸，最后自杀了。我直到孙女死后才得知这个事实。他表面上是英雄，但背地里却是十恶不赦的混蛋。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这次的委托是来自我，报酬是……我的解脱。我要你杀了那个恶贼勇者！”

克罗抬起头，他的脸变得扭曲，充满绝望和愤怒。虽然这的确是个可悲的故事，但我内心毫不动摇，漠不关心。

是因为我对死亡太过习以为常，还是因为受害者是克罗的亲人呢？无论如何，我现在无法理解克罗为何如此愤怒。

“可是如何进行暗杀，有给我的方案吗？”“这次我要亲眼看着你确保杀死他。我会提供地点和时间的指示。在那之前，你就在这里待命看这封信。”“……我明白了。”

我告别低头不语的克罗，一个人回到金属牢房。克罗给了我一张写有勇者信息的纸。

在这四张写有情报的纸上，记录着勇者队伍的所有成员信息。虽然我以前杀过许多身手矫健的有身手的人，但勇者的实力应该远超预期。我一个人被关在冰冷的牢房里，把每一张纸上的信息都铭记在脑海中。

之后一个寒冷刺骨的冬夜里，我紧贴着二楼的窗户，窥视着建筑物内的情况，那里被璀璨的灯光照亮，那些享受着人生的人们在愉快地跳舞和聊天。这是一场勇者主办的派对，只有出色的上层社会人士才能入场。

而我的生活就是被囚禁在工具店地下的金属牢中，为了维持生计而不断杀戮。而这里是与我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的人们的盛宴。在这样上层社会人们幸福的世界里，今晚我要杀死勇者。

我沉着地将任务目标看向那个目标勇者，他是众多英雄传说中的角色。

我曾经读过一次有勇者登场的英雄传说，但若他真是书中所描绘的怪物，即使我只是远远地看着他，他应该也能察觉到我的存在。因此，我精心策划了各种对策，但现在眼前的勇者却完全没有察觉到我这个贴在酒店窗户上的人。

故事终究只是幻想。我弄混了现实和幻想，所以感觉非常失望。

他的脚步技巧中等，身体重心也有些不稳定，我现在还无法理解他以何种标准被崇拜为勇者。在监视着勇者的同时，我在评估着他的实力。

这时，化名为克洛的同伴作为派对的服务员发出了暗号。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当然，这是杀死勇者的命令暗号。按计划，在勇者上楼的瞬间，克洛会将整个酒店的灯光熄灭。

从那一刻起，在几分钟之内杀死勇者，并离开这个地方，这就是我的计划。不可杀害其他普通人，但勇者的队友则可以。这是我所遵守的规则。

勇者的队伍成员全都是女性，已经确认她们都参加了这个派对。她们身穿礼服，没有持有武器，所以如果我想杀她们的话，很容易就能做到，但是除非她们妨碍了对勇者的暗杀，否则我不打算无谓地杀人。

然而，我这样的想法可能无法传达出去给队友。勇者似乎玩得很开心，和队伍的女性成员一起来到了二楼。

我已经把四个人的情报都记在脑子里，通过监视也已经推测出她们的实力。根据实力的判断，我可以肯定这次刺杀绝对不会失败。

我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现在只需要等着克洛关闭灯光——就在我考虑灯光的事情的瞬间。酒店的所有灯光都熄灭了，外面的黑暗吞噬了整个酒店。

从一楼传来了很多尖叫声，我趁着这些尖叫声，悄悄地敲碎了窗玻璃。我伸出手臂通过敲碎的窗户部分打开门锁，成功地侵入了酒店，仅仅几秒钟之内明灯熄灭后。我用完美的脚步声靠近外面确认过的勇者一行所在的房间。

我到达了可能有勇者的房间，窥探里面的情况，听到了一个困惑的女声。与这些队伍成员的反应相反，勇者的声音充满了喜悦，我可以感觉到他对这个意外事件的乐趣。通过听到的声音，我确认了我就在门附近，于是慢慢地打开门走进了房间。虽然我没有发出声音打开门，但是一旦房门打开，即使是在黑暗中也会被发现。

“嗯？在那里的是谁？…是汤姆吗？”

无视勇者提到的陌生人的名字，我径直向勇者走去。虽然他的缺乏警惕让我感到失望，但根据整理的文件，他的成就是真实的。

勇者拥有多少力量？我的力量能对勇者产生影响吗？虽然听起来是一个疲惫不堪的带着疑惑的中年男子，但作为刺客生涯的最后一个对手，他是一个完美的目标。

“你不是仆人吧…你到底是谁！”“我的名字是小朱。我接受了暗杀勇者的任务，来杀死你。”

通过窗户射入的月光，勇者终于看清了我的身影，大声质问我，而我淡然回答。这种回答目标的问题的举动，是我从未做过的事情。

脑海闪过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的想法，这次任务我突然直面人类最强的勇者。如果死了，我不会有任何后悔。我的已故伙伴们也在等着我。

“你要…暗杀我？呵，哈哈哈！嘿，你们听到了吗！这个笨蛋，竟然来杀死勇者！难道他以为把房间弄暗就能杀死我吗？哈哈哈！我屠杀过无数魔物，这种杀法也太无能了吧！”“嘿嘿，我们把他活捉起来，当作好久没玩过的玩具怎么样！就像上次那人一样，剁掉他的双手双脚，给他灌药，当作宠物玩耍！”“这个主意不错。因为他没有像巨魔那样的再生能力，所以很快就会死了…虽然会很快死，但是可以轻松地享受到他死之前的乐趣。刚刚大臣还禁止将普通人当作玩具，但对于刺客来说应该没有关系吧。”“嘿嘿！在没有我参与的情况下你们就兴奋起来了啊！虽然我也同意这个提议！可惜了，愚蠢的刺客。你破坏了一场盛会。不要以为你能轻易死去！”

我记得勇者是二十多岁，而他的队友都在十几岁末到二十岁初。从对话中可以判断，无论他是年轻人还是看起来是个中年人，克鲁所说的勇者的恶行信息是真实的，而且我以下的废物和恶棍判断是正确的。因为从年幼时起就与魔物战斗，并多次到达死亡的边缘，所以他变得疯狂了吗？还是因为本来就疯狂，所以才能作为勇者继续战斗下去呢？

他们作为一个陌生群体，我非常好奇，但现在杀他不需要无关紧要的信息。

我没有回答勇者的话，而是直接从腰间抽剑。

“你还有斗志，真是了不起！你们稍微退后。我会用剑杀了这个白痴。”“哎呀，一个人出风头太不公平了！我也想折磨折磨他！”“等我抓住他后再让你折磨吧。这是个难得的猎物。可能比其他人更有趣呢！”

我让三名队友后退，一边抽剑，一边一个人走到前面。勇者的姿势和表现确实像强者，但立即就能看出他并非专门针对人类。

尽管如此，他凭借压倒性的实力战胜了一切…

“你是不是不准备主动进攻？那么，让我先下手吧”话音未落，他嗯了一声

在他废话的时候我就迅速投掷我藏在怀里的小刀，准确地刺入勇者的腹部，他发出了痛苦的叫声。技能虽然非常强大，但也更容易暴露漏洞。

此外，攻击手段单一容易被推测，对付没有像魔物那样强壮身体的人类几乎没有必要使用。当然，也有技能本身无懈可击的情况，但由于勇者之前一直与魔物对抗，他暴露了让我攻击的漏洞。嗯，也许他被我抽腰间佩剑的假动作蒙骗了，就像我所预料的那样，剑干净利落地刺入了他的腹部。“啊，你……你干了什么啊啊啊啊！”

我无视着腹部被刺伤、痛苦呻吟的勇者，试图接近他背后他的队友，那些人已经准备攻向我。但这次，勇者却毫不掉以轻心地立在我面前，用认真的眼神看向我。只是变得认真有点晚啊。

勇者抽出刺入他腹部的小刀，并立刻用魔法进行治疗，看起来似乎已经恢复了。但刚才的小刀上涂抹了大量特殊毒药。这种毒药对魔力表现出强烈的反应，从呼吸症状如咳嗽、喘鸣和呼吸困难开始，逐渐发展为伴随血压下降的休克症状，甚至微量都有可能导致死亡。

而与普通毒药不同的是，即使对毒药有很强的耐受力，效果也会显现出来。不过只要不使用魔力，毒药就没有任何危害，首先进行解毒，然后再用魔法进行治愈，就只是无害的东西。但是，刚开始就中了毒的勇者显然立刻感受到了身体的变化，急急忙忙就动用魔法来治疗了。

“——呜哇！呼、咳咳……咳咳，怎、怎么了？”

勇者丢下剑，然后跪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捂住喉咙，仿佛在扼住自己的脖子一样。血管凸显，眼睛布满血丝，呼吸都是勉强的，令人难以忍受的样子。

我曾考虑过采取下一步的对付他的措施，为此准备了一套方案，但似乎是徒劳无功。我对被称为英雄的勇者有兴趣，但对在身体几分钟内就奄奄一息、濒临死亡的人没有兴趣。

我无视着勇者艰难地盯着我，接近站在他背后的队友。对于普通人来说，可能几乎看不见黑暗中的任何东西，但是对于具有夜视力的我来说，能清晰地看到三个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的人。

刚才他们看着我时，露出下流的笑容，看起来很开心。但勇者被瞬间击败后，他们的表情完全改变了。他们露出了绝望和恐惧支配的表情。虽然这三个人并不是刺杀的目标，但既然看见了我的脸，就只能杀了他们。

黑夜中响起了喃喃声，一个看起来像魔法师的人开始咏唱魔法，为了阻止咏唱，我朝他的喉咙扔出了小刀。

在一个漆黑的房间里，一个魔法师无法逃避以匹敌音速飞来的小刀，他像鱼一样张开嘴巴，喷血倒地。

剩下的两个人因恐惧而动弹不得，而我则像处理日常工作一样干净利落地将他们杀死。

最终，这次暗杀和往常一样，变成了简单而冷漠的杀戮。作为刺客的最后一项任务是杀死勇者，真是一项重大任务。

情绪波动得让我第一次手颤抖，但一切仍然像往常一样轻易地结束了。我小心地消除证据，正准备离开房间的瞬间——我的脚踝被一股微弱的力量握住。

“你、你是、谁……”“如果你要自我介绍的话，应该在一开始就做了吧。……给你一个忠告吧。最危险的对手不是魔物，而是人类。如果来世存在的话，要注意不仅是魔物，还要小心人类，尽量避免招致仇恨而过着生活。”

我冷静地告诉垂死的勇者，然后将剑刺进他的心脏，确保他彻底死去。然后我从窗户跳了出去，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回到了工具店地下的金属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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