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梦实验重新开始,梦中的阿言行走在迷雾之中,眼前是一片混沌,回首来路亦是茫茫。
朝阳逐渐从昏睡中醒来,在迷雾中挣扎着,发出惨白的光。得益于朝阳的眷顾,古老的车站渐渐展现出它厚重的历史容颜:尖形的屋顶、拱形的门窗、高大的台阶,还有那标志性的塔型钟楼。
一列火车飞快地进站了,这打断了阿言的思绪。他茫然地站在车站广场中间,突然忘记了,自己来车站做什么,忘记了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信步走进候车大厅,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阿言找了个地方坐下,大厅里正在播放着刘小慧的那首《加减乘除》,歌词引起了阿言的注意:
你我是何生疏
偏于我身旁坐
热烫的呼吸会起灾祸
但愿你想想想今晚谁个是傻
应该更自律自重休想太多
加一些真的关心减去些傻念
令你倾侧身躯再懂安坐……
阿言正在沉浸在音乐中,突然间,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嗅觉代替了听觉,鼻子瞬间代替了耳朵成了支配人身体的主要感官。
这是什么味道?
如此独特!
那是一种清新的、淡淡的木质香味,仿佛让人置身于大自然,浸润在香气中,又似乎置身于轻柔温暖的怀抱。香气中还夹杂着薄荷的清凉,使你在这样的怀抱中绝对不会朦胧、恍惚,而是轻松的、活泼的,保持着淡淡的激情,产生出淡淡的欲望。
这香味很熟悉,阿言却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阿言正在寻找香味的来源,一个身材苗条的女人从身边经过,哦,找到了,原来香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
爱的原动力是如此强大,任是坐怀不乱、缩屋称贞的阿言也忍不住多看了这姑娘几眼,只见她上身穿奶白短袖衬衣,下身着黑色小短裤,两只筷子腿,匀称而修长,小小的脚上蹬着一个厚底的小白鞋。脖子上戴着浅蓝色带白蕾丝边的choker,奶欲的妆容配上红色的小嘴唇,洁白的牙齿,既显得青春活泼,又任性叛逆,样子十分讨巧。
不远处的墙上有一面落地的大镜子,这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凑近镜子,看着里面的自己,显得很满意,比了个剪刀手,做了几个pose,又对着镜子随着音乐跳起舞来,那柔软的腰肢,纤细的脚踝显得元气满满,脚上小白鞋随着节奏跳来跳去,像两只可爱的精灵。
女孩跳了一会儿,忽然停了下来,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有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在盯着她。她猛回头,目光准确地抓住了那个偷窥的男人-阿言。女孩见他没什么恶意,便朝他微笑了一下,轻移莲步,迅捷而娴雅地离开了。
阿言慢慢地走到女孩跳舞的地方,对着那面镜子端详。
镜中是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岁月的脸上写着些沧桑,眼角皱纹隐藏着些许欲望,浑浊的眼睛里写满了迷茫,凌乱的头发有些浪荡,身材还有点狼犺,唉,这副尊容阿言已经看得厌了。
“唉,你确实老了。”阿言对着镜子自言自语。
镜中的人点了点头,转头走了。
但是,阿言却没有动过!
阿言吓了一跳,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呆呆地看着镜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直接违背物理定律的事情,就这么眼睁睁地发生了吗?
镜子中的自己居然离我而去?
这是白天见鬼了,还是做梦呢?
他想伸手摸摸镜面,但是空空如也,镜子里出现一个长长的走廊,他自己在镜中的影子在长廊的不远处用一种僵尸般的表情看着他。好奇心驱使阿言走进长廊,慢慢朝影子逼近。影子见阿言走过来,回身便走。阿言加快了脚步,但是影子始终与阿言保持一段距离。阿言跑起来,影子也飞速地向前赶,两个人的速度越来越快。那走廊好像能无限延长,总也没尽头。
忽然影子消失了,阿言面前豁然开朗,自己已经进入一条宽阔的大街。
“嘀嘀!”
突然一辆黑色轿车出现在阿言的左侧,擦着阿言的身子飞快地向右边冲过去了,惊得阿言一身冷汗。
大街上车来车往,人流穿梭,很热闹。阿言发现了那个“镜中的自己”正在不远处,快速地向前走,阿言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等来到那个人身后,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回过头来,阿言一看,却是阿涂。
“阿涂?你在这里干啥呢?”阿言赶紧问。
阿涂没回答,抬起手臂往上一指。
阿言顺着阿涂手臂的方向抬头一看,只见半天空出现一个巨大的月亮,比平时的月亮要大上十来倍,上面的环形山都看得特别清楚。
这是怎么了?
怎么月亮这么大!
阿涂又向远处一指。
阿言顺着手指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天空出现了一道白色的亮线。
“那是什么?好像是山,又好像是云。”阿言问
“那不是山,也不是云,而是海啸!”阿涂面无表情地说。
正说着,突然狂风大作,空气中布满着黄色的沙尘,纸片、塑料袋和各种小的碎屑,刮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儿,从东北方向升起黑压压半天的乌云,飞快地朝西南方向移动。
“海啸!海啸就要来了!”人们呐喊着开始四散奔逃。
阿言知道海啸的速度,这时候再跑已经来不及了,再过十来分钟,海啸就会到达这里,一切都将被淹没。
阿涂一把拽起阿言迅速地朝前奔去,来到一家酒店。
这家酒店也乱套了,出来进去的,好多人,哭的喊的叫的,乱糟糟的,如同被毁坏巢穴的蚂蚁。
两个人进了电梯,直奔顶楼,来到天台。
天台却是一番新天地,有草坪,花园,游泳池,凉亭,躺椅,站在天台往远处看,整个城市的风景尽收眼底。
天空那道白线现在看得更清楚了,那根本不是什么白色的线,而是一道高大的水墙。
天台上还有一些人,他们有的在哭泣,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兴奋地朝着海啸大喊,有的默默地往楼下跳。
“现在怎么办?”阿言问阿涂。
“怎么办?现在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我先睡会儿觉再说。”阿涂说完,把身体埋在躺椅里,显得很舒服。
“现在你还睡得着?”阿言嚷道。
阿涂调侃道:“那怎么办?人终究难免一死,与其痛苦而死,不如笑对人生,体面地离开这嘈杂的世界。”
阿言点点头说:“也好,欣然接受上天的安排,平静地等待死亡的召唤。”
阿言也躺在躺椅上,放松一下自己紧张的神经。但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让他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心情逐渐放松下来,居然睡着了!
等他再醒的时候,发现身后躺着一个人,把他搂得很紧。他紧张地坐起来,没想到躺椅却晃起来,仔细一看,原来是在一个充气橡皮艇上,身后的人正是阿涂。再看四周,城市都不见了,到处都是水。
“咱们怎么在这里?海啸呢?”阿言吃惊地问。
“海啸已经过去了,幸亏我找了只船,不然死定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睡得跟死猪一样,是我费好大劲把你抱到船上的。”
“你把我抱到船上?”阿言问,头脑中显示的画面让他有点不舒服。
阿涂说:“嗯,你比我媳妇还轻呢。”
天上突然出现几只大鸟在盘旋地飞,叫声很怪异,时而似狂笑,时而似尖叫,听了使人毛骨悚然。
“那是不是猫头鹰?怎么老是围着咱们转,难道是咱们快要死了吗?”阿言问阿涂。
“也许吧。”阿涂说。
突然一只大鸟从天上朝着船俯冲下来,用长长的喙拼命地啄阿言。
阿言躲闪着,依然被它啄了几口,好痛!
阿言拿起船桨作为武器,瞅准时机,在它身上重重地打了一下,那大鸟“嘎嘎”地痛苦地叫着飞走了。可是它并没有逃走,而是在天上转了一圈,又飞回来了,这次没有攻击阿言,只是朝着那橡皮艇拼命地啄,阿言阿涂大吃一惊,挥舞着船桨去打那鸟,已经晚了,船漏气了。
阿言和阿涂掉进水里。
阿言醒了。原来是一场梦。
阿言起身看看,自己坐在椅子上,头上还戴着仪器,旁边的椅子上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正是小雪,头上也戴着仪器,对面的椅子上有个男人,头上也戴着跟小雪一样的仪器,正是阿涂。
“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怎么我又醒了?”阿言问。
“我看看。”阿涂从椅子上下来,去检查脑电波共振仪。
“咱们没有进入小雪的梦境吧?梦做得挺辛苦,可是连小雪的影子也没见到。”阿言抱怨说。
阿涂说:“你不是见到小雪了吗?”
“哪个是小雪?我没看到。”
“穿白鞋、露着大长腿的那个。”
“那个还是个小女孩,年龄不对,长得也不像啊。”
“女人的梦嘛,总有点偏差的,谁不想把自己变美一点啊。”
“那我怎么才能知道哪个是小雪?”
“你怎样分辨女人?”
“我主要是看脸。”
“在梦里,你不能看脸。”
“不看脸,那看哪里?”
“看鞋。”
“这是什么道理?”
“只需看看一个人穿的鞋,就能准确地判断陌生人的90%的性格。看鞋识女人嘛!”
“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没听说过。”
“没听过这个理论吗?那我就讲讲,这叫微行为心理学。穿细高跟的女人善变而任性;穿平底鞋的女人和善而单纯;穿马靴的自负而保守;穿休闲鞋的含蓄而苛刻;穿运动鞋的外向活泼;穿罗马鞋的自信固执。”
阿言向阿涂伸出大拇指:“你对女人还真有研究。那你喜欢穿什么鞋的女人?”
阿涂想了想,说:“我还是喜欢不穿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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