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挽歌
第二十四章 岐山凤鸣（旧版）

程唐离开石室，回到了二人那里。

三人结伴下了山。

“兄台去了那么久，见了什么人？”

“一个装神弄鬼的老山精。”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你二人不是人。”

“我二人不是人，那是什么？”

“他说你是狐狸转世，诡计多端。

还说高鸿渐是鹞子投胎，专搞暗杀。”

“那你呢？他说你是什么？”

“他说我是凡人。”

“凡人？你可不是凡人。”高鸿渐插嘴。

“烦人？我觉得你一点也不烦人，挺招人喜爱的。”

“是吗？”

“他是说你招女人喜欢。

意思骂你是风流鬼。好色不要命。”

“哈哈哈哈······”。

“高兄弟说你是一条青龙。

还看见你与一条黑龙搏斗。看来有些音儿。”

程唐听蒯彻这么说，心里泛起了嘀咕：

“难不成那老山精说的是真的？

我真有青龙护体？

他说这两个人的情形，也都有些行迹可循。

蒯彻多智多谋，可不就是狐狸吗？

高鸿渐身手不凡，出招迅捷。可不就是鹞隼吗？”

想到这里，对二人说：

“这话可不能乱说。犯忌讳。

会惹来是非的。

私底下当玩笑说说就得了。”

“是啊。这些话近似妖言。

妖言惑众可不是闹着玩的。”

“那咱们以后连这种玩笑也不要开了。”

话虽这样说，三个人却把这些话都装进了各自的心里。

一路往西。

没几天到达了龙首山。

道路依山势蜿蜒盘旋，绕来绕去。

总共盘绕了六道。

“龙首山，牛首山，鸡头山。

天下人尽给山起这些名字。

要我说，就把这座山叫做六盘山最贴切。”

“那就叫他六盘山。”

······

翻过山。

又走了不知多少天。

到达了陇西。

杞阳公主竟然还停留在陇西郡。

这段时间，她游览了临洮、义渠等地。

追忆了曾高祖母芈八子那些辉煌往事——

当年，芈八子曾经使用各种手段收服了义渠君。

让这块地方成为大秦版图。

“那个丫头喜怒无常。

你们两人将来要是受了什么委屈，可别抱怨。

她心底虽然不坏。

但毕竟是龙孙凤雏。

娇生惯养，骄纵跋扈。

把谁都当奴仆使唤。”

程唐说。

“兄台说的那个丫头是指公主吗？”

“不是指她还能指谁？”

“这样称呼公主可不好。”

“那你们就去告我的黑状吧。”

······

公主听了程唐的冒险经历，吊着脸说：

“你是说，长姬愿意主动留在匈奴人那里？”

“不是主动，是迫于无奈。”

“她是看上匈奴王老婆的身分了吧？

宫中女官当的不耐烦了。

想当匈奴人的主母了？

哼！是嫌在本宫这里受了委屈还是贪图富贵？

没良心的贱婢！”

程唐忍着心头气闷，没有搭腔。

蒯彻和高鸿渐见了公主，艳惊不已。

公主见二人很机灵。也很喜欢。

让蒯彻做了车佑幕僚。

让高鸿渐做了佐骖侍卫。

虽然不是朝廷任命，

却也是金枝玉叶亲口所许。

两人喜不自胜。

程唐催促公主启程返京。

公主佯装没听见。

程唐又连续催促了多次。

把公主惹恼了。

“本宫现在就撤了你的军职。

让你到车前去当马前卒。

一路跑在车马前引路。”

“末将奉命护送殿下回京。

完了使命才好回军中复命。

所以不能由着殿下任意耽搁。

即使是当马夫跑在车前。

也要一刻不停的送殿下回京。”

“好吧。

你就跑在车前去吧。

本宫要拿鞭子抽你，看你究竟能跑多快。”

“殿下不怕闪了手，就尽管抽吧。”

“你当本宫不敢？哼！等着瞧。”

······

从第二天起。

公主的车驾往东行驶。

程唐一路跑在车前。

公主让车夫用鞭子抽他。

车夫不敢违命，只好用长鞭抽打。

程唐的后背被抽出了几道血印。

程唐咬着牙一声不吭。

挺着脖子，一个劲的牵着马往前赶路。

公主又气又心疼。

忍着泪说：

“这头犟牛。为何不躲？

你这是和本宫怄气呢。

哼哼！

你没救回长姬，关本宫何事？

你心里只装着那丫头。

根本没把本宫放在眼里。”

······

蒯彻和高鸿渐骑马跟在驾后。

看着程唐受委屈，也不敢多嘴。

二人各怀心事。

打定主意，委曲求全。

······

杞阳公主的车驾到达陈仓。

迎头碰见了一队车马。

那队车马仪仗规模宏大，排场讲究。

车夫连忙道旁避让。

所有随行人员跪地迎接。

两车相交，车帘同时挑了起来。

“是大姐。是元嫚公主。我大姐。”

杞阳公主高兴的叫了起来。

“哦，是宁馨小妹呀。你这是去哪里玩耍了？”

“我去了北地，又去了陇西。

还去了临洮和义渠。还去过贺兰山里和······。”

“那你这一趟可疯够了。”

“嘻嘻嘻！大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汉中。冬天马上就要来了。

咸阳冬天太冷。本宫要去汉中过冬。”

“父皇可好，母妃可好？”

“父皇龙体安康。母妃们也都好。”

“十八哥还好吗？”

“胡亥吗？他也挺好。”

“其他哥哥姐姐们呢？她们还好吧？”

“你回京自己去向他们问安吧。

啵啵啵问个不停。就你话多。

本宫哪能一个一个都替他们带好来呢？”

“嘻嘻嘻嘻！”

······

蒯彻偷眼看了一下。

只见这位元嫚长公主年纪较长。

华贵无比，盛气凌人。

从她的眼神和面部表情就能看出：

是一个无上骄傲颐指气使的主儿。

两相比较，杞阳公主虽然喜怒无常，却也痴憨烂漫。

显得更加纯真，更加可爱。

元嫚长公主的随驾人员尽是俊美男子。

侍奉的宫女一个个低眉顺目。

那些人见了杞阳公主的车驾并没有行跪拜之礼。

甚至连马也没有下。

可见，这位大姐姐平时是何等高高在上。

两位公主拉了半天话，各自上路。

临别。

元嫚公主对杞阳公主说：

“我在路上听说陈仓的山里有凤凰。

宁馨可去看一看。

好多人都说听见凤凰叫了。

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吗？

那我可一定要去看看。

抓一只小凤凰回去给父皇看。”

“咯咯咯咯······

那你去吧。

可别让凤凰把你抓了去。”

······

杞阳公主决定在陈仓下榻。

她要去山里看凤凰。

“真是没事儿找事儿。

那位长公主真是多事儿。

不知从哪里道听途说的传言。

哄的这个傻丫头要去一探究竟。

这样磨蹭下去，何时才能了事？”

程唐私底下对蒯彻和高鸿渐抱怨。

杞阳公主本就有心，让人把这话偷听了去。

“你说本宫是傻丫头也就罢了。

竟敢说元嫚姐姐多事儿？

她可是我大秦长公主。

连我父皇都舍不得说她。”

“是我忘了。

殿下本就爱听墙根儿。

在贺兰山里就这么干过。”

“你心中没鬼，怕人听什么？”

“殿下要找茬，什么时候找不到？

何必私下偷听？”

“哼！你这是诽谤。

本宫何时偷听了？

我知道，你就是有怨气。

你就是怀恨在心。

都是因为那个丫头——

你要去救她，本宫也同意了。

为何还要怀恨在心？”

“我没有怀恨在心。

是殿下想多了。

没有救回长姬，是末将无能。

不能怪任何人。”

“不怪就好。

从此刻起，恢复你的军职。

明日陪本宫去看凤凰。

你——

后背还——疼吗？

那些鞭伤——”

“末将身上的伤多了去了，

不差那一两下。”

“我让身边的侍女来给你擦洗上药。”

“不必了。”

“哼！难不成还让本宫亲自动手？”

“不敢。”

“本宫命你现在就去治伤。

也许明天到了山上你还得背着本宫——

就像在贺兰山里一样。”

“你真要去？”

“真要去。非去不可。”

······

第二天一早，公主的人马就上了山。

在山上转了一天也没见到所谓的凤凰。

只找到了一些外形奇特的山鸡。

程唐对公主说：

“这就是所谓的凤凰？

充其量不过是珍稀的山鸡罢了。

有人把陈仓这地方也称作宝鸡。

大概就是这个原因吧。”

“那咱们去岐山。

那里有凤凰。

那里是我大秦发祥地。

你有没有听过岐山凤鸣的话？”

“略有所闻。”

“咱们去那里。反正是顺路。费不了多少事儿。”

“殿下想去就去吧。

游罢岐山，咱们就回京。”

“你就想急着和本宫分开。是不是？

本宫那么让你厌烦吗？”

“殿下误解了。

护送殿下回京是末将的职责。

早一天把殿下安全护送到家。

这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哼。我不会再让你回军中了。

明年开春我要去东海碣石。

走一走我父皇巡游过的路。

还要到泰山、琅琊等地游玩。

你要陪着本宫，保护本宫。”

“啊？——”

······

公主带着车驾到岐山游玩了数日。

仍然没有见到凤凰。

程唐心里想：

“这个傻丫头让人哄了。

人家说啥她信啥。

凤凰乃是传说中的神鸟。

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折腾够了，她也就死心了。”

这一天。

一伙人在山头上转来转去。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

公主根本无法下脚。

程唐只得背着她。

公主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

指到哪里程唐就把她驮到哪里。

他脚力甚佳，体力充沛。

渐渐把其他人抛在了远处。

来到一处山岩下。

公主让他把自己放下。

“你站在这里。背过脸去。

本宫要到岩石后面去。”

“殿下要做什么？

独自到岩石后面，可能有危险。

还是让末将看着殿下吧。”

公主气红了脸，拿眼睛瞪着他。

程唐这才意识到公主要方便。

只好低了头，不再吭声。

这时候。

长空传来一声雁叫。

那雁叫声显得又凄凉又孤独。

程唐抬起头寻找。

“这都已是晚秋时节了。

它怎么才往南飞呀？

哦！这是一只失群的孤雁。

听这叫声，它一定经历了不少磨难。

离开了雁群，只怕——”

正在此时。

一只大雕从东方飞来。

那只孤雁瞥见了大雕的身影。

叫声显得更加急促更加忧伤。

那只大雕向孤雁直扑而去。

孤雁一边哀鸣，一边奋翅。

程唐看着，心里发急。

他料定那只孤雁在劫难逃。

孤雁的哀鸣越发婉转越发悲伤。

突然。

一声嘹唳的鸣叫声从附近响起。

岩石后面火光闪现。

一只金色的神鸟儿一飞冲天。

直奔那只大雕而去。

程唐见岩石后面有火光。

担心公主有危险，急急忙忙赶过去——

公主不在这里。

只留下一件罗衣扔在地上。

附近的草也没有被烧过的痕迹。

程唐正纳闷。

又听见一声凄厉的叫声从空中传来。

他忍不住抬头去看。

只见那只神鸟带着受伤的孤雁向南飞去。

渐行渐远。

而，

那只大雕却灰溜溜的逃走了。

程唐瞪着眼睛看着天空。

过了好一阵儿。

那只神鸟返了回来。

盘旋了一阵。优雅的降落在附近的山头上。

浑身金光灿灿。体态优美袅娜。

头上的冠羽和身后的尾羽都很长。

程唐不由自主的跑了过去。

一不小心被脚底下的长草绊倒了。

等他再次抬头看那神鸟时。

那只神鸟已经不在了。

站在岩石上的是惊慌失措的公主。

她一边惊叫一边朝程唐招手。

程唐飞奔过去。

“你干什么去了？

把本宫撇在悬崖上，管也不管。

你想害死本宫吗？”

“请殿下恕罪。

末将这就抱公主下来。

——殿下是怎么上去的？

您不是在那边的岩石后面吗？”

“我也不知道。

就感觉像是睡了一会儿。

你为何让本宫在这么高的地方睡着？

而且还不在身边保护。

你是真想害死本宫吗？

你要是安了这种心，趁早说。

本宫让你称心如意就是了······”

程唐把公主的罗衣给她披上。

由着公主叨叨叨责备不停，抱她起来。

小心翼翼的走下山崖。

公主常常这样无理取闹，

无端发脾气，无端闹性子。无端找茬。

程唐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以为刚才所见都是幻觉。

“是不是自己也睡着了，瞎做梦呢？

连日来太劳累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是有可能的。

公主可能也是太累了，不择地方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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