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过澡,换了干净的衣裳,曾宝焱环抱双膝坐在床头,有些后悔答应留宿在黄文信的住处。
明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引起了众人的误会,如此一来只会愈加的说不清楚。怎奈,她也想不到别的办法,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得到妥善的庇护。另一方面是因为任绍棠,为了留住她,黄十郎才答应将人召回。此刻离开,她担心对方会反悔。
控制不住地流泪,眼前反复回放着被人猥亵的一幕。器官、手、唾液、体味,都是些细碎的片段,还有那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身子发冷,紧张得瑟瑟发抖,再度冲进浴室,歇斯底里地冲洗着令人作呕的记忆……
挽起滴水的长发在窗边坐了下来,周身虚软,没有一点力气。举头长叹一声,浓重的恐惧依旧积压在心里。寻找夜空中的星座分散主义,依旧不能放空,一遍遍重演着屈辱的遭遇……
突然听到有人敲门,怀疑又是那些几乎隐形的佣人,或者印度裔的厨子。然而这一次她猜错了,是黄文信本人。
“这么晚?”将门开了一半,诧异地目光迅速掠过他空无一物的眸子。
心里明白她的意思,他并不受欢迎,是那种令人厌恶的来访者。强撑着笑容,尴尬地点了点头,“睡不着。要不然……去外面走走?”
“我累了。”直白谢客。不想让他进来,也不会跟他出去。
“我知道。我是担心你……也许可以聊聊天,放松一下心情。”回避重点,他能想象她经历了什么,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可能是一生之痛。
“我没事,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垂下眼帘,刻意回避他的目光。
“也不是那么轻松。”
咬着嘴唇,用力点了点头。憋着一腔莫名其妙的怨气,心里明知道此事怪不得他。可她就是忍不住迁怒对方,打心眼里觉得委屈。
“去花园里吹吹风,或者去露台上坐坐?”诚意邀请。
低头思量了片刻,转身让出了门口,“算了,进来吧。”颓然叹了口气。只要留在他的地方,房间里或是花园里都没有什么不一样。
点了点头,扯开一抹尴尬的浅笑举步进了门。
“坐。”
“好。”缓步走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我联系过任绍棠,电话一直无人接听。不过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把他安全地交给你。”
“虽然不知道你的把握来自哪里,还是要谢谢你。”生死只需要一秒钟,任何伤害都一样,今天如果不是任绍棠及时赶到,一万句“抱歉”又有什么用?
“我答应过的事一定会做到,哪怕不能兑现,也一定会有个交代。”
“呵,”哧然轻笑,“金钱可以解决很多事,但不能抚慰感情。”
“我明白。也许这才是世间痛苦之所在。”神形疏离,恍惚闪过一丝挫败。
“你会痛苦么?”他的富有可能远远超出她的想象。
“比如……比如现在。我不想你受伤害……我反复地假设,希望一切都可以从来。可我做不到,所以会痛苦。”倘若在处理与她的关系时再精心一点,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他默认两人不会有交集,而大部分时间他情愿选择放任。
“这不怪你。”一场误会,谁能想得到呢?
“不,你无法理解我内心的感觉……”扶正了眼镜,起身望向窗外。沉默良久,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早点休息吧,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如果睡不着就看看书,或者听音乐,不要再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随口附和,“嗯,我知道。”
释然浅笑,“开心一点,阿棠很快就回来了。”
午夜场,大屏幕忽明忽暗。影片中的男主角卖力地讲着笑话,零星几对情侣分散地坐在黑暗的角落里。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靠在男友肩头,贴着耳根轻声呢喃:“我目前的处境很危险。夹在两个社团中间,不知往后该怎么办?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啦!”
“有没有可能骗过徐海洋?”男人揽起女人的肩膀,低头问道。
“不可能。我反骨跟了徐海洋,可他并不信任我,所以才叫我跟陈建昌。我投奔‘新盛’时日尚浅,突然冒着掉脑袋的危险救走了‘黄文信的女人’,不是随便几句话就能交代的!加上挞沙之前的旧账,他一定不会放过我!”
“那有没有可能再跟回黄十郎?”
摇了摇头,“我觉得黄十郎更不信任我,所以之前才一直对我不理不睬的。那天,他突然给了我一笔钱,叫我潜伏到徐海洋身边做内应。我甚至觉得他是想借刀杀人,倘若我的身份暴光,随时都可能没命。我再小心都没有用,他想叫我死的时候,只需要放一点消息出来,有人会替他动手。”
宛如情侣,温柔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吧,安全第一。我会向总部申请终止任务。”
正要开口致谢,口袋里的电话忽然震动起来,是陆大安,问他现在何处,又说黄先生要见他。
“我得走了。黄十郎召见,陆大安派人来接应我。”不知是吉是凶,心里丝毫没底。
“太危险了!找个地方先躲起来,等候命令。”
“曾宝焱在黄文信手上。荆洲佬派人来接她,我亲眼看着她上了飞机,我得确认她安全,想办法把她带回来。一切顺利的话,你帮我们一道申请离境,并保证我们俩安全离开。”反复确认没有人盯梢,告别了同事,丢下假扮女人的卷发套,小心翼翼地离开了电影院。撬了辆车,以特工钥匙打着了火,迅速开往接头地点。
等在那里的人是卷毛辉,可以肯定是陆大安有意安排的。
“去哪儿了?我生意都不做了,找了你整整一天!”卷毛辉双手叉腰,不耐烦地抱怨。
“当然是躲起来啦!”抹了把脸上花里胡哨的彩妆,“你看看,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以为我想这样啊?等徐海洋找到我斩碎了喂鳄鱼么?”
“那也得先把你的腰子卸下来,没道理放着钱不赚。”
“钱钱钱,你就知道钱!居然还拿我取笑。换你来,你试试看?!”
“得了得了,快走吧!船在那边。黄先生在等你,大安叔一整天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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