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难得有情人（旧版）

曾宝焱与任绍棠沿着马路并肩而行，两人边走边聊，说的多半是她当医生时的事情。

“有个稳定的编制，我以为我这辈子就看到头了，每天虽然累得半死，好歹旱涝保收。想不到有一天我会主动辞职，就为了争一口气。说实话，过后真有点后悔了。如果当时能忍一下，背个处分什么的，大不了从此不再进手术室，只要认真反省，积极检讨，起码能保住铁饭碗。现在倒好，今天不知道明天在哪儿，过得这叫什么日子啊？”

“换个环境也好，按部就班活到死有什么意思？如果没辞职，你也不会来MO，也就不会认识我。道路千万条，说不定选了一条更好的路呢，只是暂时还没有走出困境，也许一转弯就是柳暗花明。”在街角的橱窗里看到一条颇有气质的连衣裙，停下脚步对着她说道，“这裙子不错，进去试试吧？认识这么长时间，我还从来没见你穿过裙子呢。”

“我很少穿裙子，呵呵。上学的时候还穿，后来因为工作的关系，可能是年纪大了，也可能是因为没有场合，彻底放弃了。总觉得穿裙子累赘，抢救病人的时候免不了要蹲着，有时候还要上救护车。”

“今晚我豁出去了！去间好一点的餐厅。我就想看看你穿裙子什么样，特别为你制造个场合。”

“哈哈，还是算了。”昨晚她都没选裙子……不自觉地想到黄文信，随口问道，“诶，你去过Cambodian么？那儿都有什么？在我印象里那是个特别贫穷落后的地方。”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十二分的敏感。

“哦，之前听一个朋友说的，说要去那里办点事。”

“黄先生？”小心试探，很可能是个重要的情报。

摇了摇头，“你为什么会觉得是他？”

“要是没有战争，就不会有伟大的将领；要是没有大时机，也不会有伟大的政治家。舾港，滋养罪恶的沃土，势力纷争的修罗场，这种地方怎么能少了黄十郎？”

“警察不管么？”表情天真。

“警察？各种犯罪都趋近合法，还要警察来管什么？有钱就有一切，凡事都可以靠钱来解决的。”

“Mo已经刷新了我对法律的认知；舾港这种地方，我已经没法理解了。”

“乡下的村夫领着老婆到发达的地方做好正常的，皮肉生意也是生意，养家糊口嘛，来钱快又不用出力。”

“我的天呐……”

“他们对婚姻的认知跟我们不一样的，纯粹的金钱关系。在东南亚那种地方，与其说娶老婆，不如说租老婆。你有钱她们就愿意，给钱就可以领走。哪怕同时娶十个，她们也无所谓，只要给的足够多，你就是皇帝。”

“就像徐海洋和白羽？”

“白羽是哪位呀？”一脸好奇。

“徐海洋的女朋友。刚出来的那些年，他帮白羽拉皮条，还介绍她做‘毒骡子’，对方不但不恨他，居然还爱得深沉。”怅然叹了口气，“后来，白羽在一次运输途中被击毙了。天呐，这是什么人间地狱？”

“还是国内安全一点！就像你，被保护得太好了，看起来傻乎乎的。”

“舾港也有融盛的生意？”

“当然有啦！以前都是挞沙在打理；现在嘛，乱得跟三国一样。徐海洋接手之后，舾港的那帮人可能不买黄先生的账。”

点了点头，恍惚猜到了黄文信此行的目的，“遇上这么难缠的对手，也够他头疼的……”

退了租，任绍棠要在凌晨时分搭朋友的顺风车返回HK。吃过晚饭还要等几个小时，决定先去宝焱家里坐坐。

每次进屋都是匆匆忙忙，终于有机会了解她的生活。看见书桌上摆着一张毕业照，凑上前去俯身观望，“哇，你们班这么多美女啊！什么时候的照片？一个比一个漂亮。”指着当中的一个女孩，夸张地赞叹道，“尤其是这个，太醒目了！肯定是校花，你们学校不可能有比她更漂亮的。”

“这是我姐姐，我继父的女儿，不是亲生的……因为她的存在，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自己长得不好看，好在脑子还不笨，书念得还行。我在她面前，就像只丑小鸭。人家是天生的大美女！”

“两种感觉啦。”她是端庄大气，她姐姐是娇媚伶俐，两种类型。不过对大多数男人来说，还是她姐姐更有吸引力。宝焱的个人气质里有一些男性化的特质，理智、稳重、机敏，常常让男人颇感压力。用卷毛辉的话说——不是能给男人带来快乐的那种女人。

“我姐自小就灵醒，而我生下来就憨憨傻傻的。后来慢慢才明白，女孩子长得太美也未必是幸运。接触的人太杂，就容易走弯路；不像我，只知道念书、赚钱，从来不招惹烂桃花。女人若活得太通透，往往会让人觉得无趣。”

“想追你的人从龙环排到三江口，你说这话不违心么？”条件就摆在这里，怪她自己太挑剔。

“哪有啊？有的话也不会到现在还单身。”

仰头望着斯文而明丽的美人脸，“就好比那个杨建明，一看见我就像乌眼鸡一样。他喜欢你呀，我对这种事最敏感了！”

“你还知道什么人喜欢我？他那样的也算么？我以为男女感情起码要两情相悦。要是一厢情愿也算，那就数也数不清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嘛，没有哪个男人的眼睛是瞎的！”

“要这么说，追我的人还真不少，其中也不乏财大气粗的，可我一个都不喜欢，这我也没办法。”

胳膊肘撑着墙壁，郑重地拦住她的去路，“冒昧地问一句：你中意什么样的男人啊？”

茫然挑眉，“我也不知道。”

“不是取向的问题吗？”故意以奇怪的眼光打量着她。

“我很确定，我喜欢男的。这一点我无比确定。类型嘛，我不知道。‘感觉’这种事可能就一眼，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了。”一抹瘦高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为什么会想到他呢？莫名其妙。

“外形呢？”

“没有特别的要求，顺眼就好。”她不是颜值党，但是太丑了也不行。

“你还真是个奇葩！”

“我买东西之前，也很少去想我具体要什么样的。比起我喜欢什么，我更清楚自己不喜欢什么。”

“排除法？”紧皱着眉头。

认真地点了点头，“也可能因为一个小动作，瞬间就倒胃了。”

“那给你当男朋友岂不是很惨？随时有可能被甩。”

“那倒不会。一般我会观察很久，确定关系会格外慎重。所以，直到现在还一个人单着。”

“宁缺毋滥？哈哈，我是宁滥勿缺。”半真半假地自嘲道。

“难得有情人！舒湄对你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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