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
钱多的痛苦（旧版）
从本章开始听“天呐，我从没往这方面想……”学着黄文信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吃着西餐，这让曾宝焱心里多少有些失落。作医生的时候，她的收入还不错，时不时也会体验一把“上流”的生活。她不是没吃过，也不是没见过，只是从没吃过这么隆重的。她不太清楚吃什么该用哪一套刀叉，也搞不清楚什么酒杯该倒什么酒，更不知道什么酒该搭配着吃什么。
放眼欣赏着作为一面墙壁而存在的水族缸，恍惚觉得她就是专吃寄生虫的医生虾，或是缸底用于除藻的月光螺，妖艳而危险的鱼儿一层层盘旋在头顶，之前她好像从未留意过……
黄文信点头表示理解。容她出神，招手侍酒生为她倒酒，“澳洲的红酒，不会助眠，越喝越精神。酒庄的主人之前在法国替一家知名酒庄做代理。他的梦想是做不一样的酒，终于在澳洲，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开了自己的酒庄。现在，换别人找他拿酒，做他的代理人。”
恍惚听懂了他在说什么。类似的故事，只是他的“酒庄”见不得光。“WhyMoneyLaundering？”不懂就问，习惯刨根问底。下意识地回避那两个字，仿佛说出来都是犯罪。
“呃……”思考了片刻，斟字酌句地解释道，“打个比方——你通过某种途径多赚了五元钱，买了一瓶可乐，神不知鬼不觉的喝完了，没人知道。
第二天，你如法炮制，结果多赚了五千。你买了一部手机，朋友知道你赚了一点小钱，有人称赞你舍得消费，有人责备你大手大脚。
第三天，你赚到了五万。你想爽一把，请朋友去酒吧玩一下。那天晚上你又是开VIP，又是喝‘神龙套’，朋友们都称赞你，觉得你的消费观念升级了，开始懂得享受人生了。
第四天，你赚了五十万，终于体会到有钱是真香！你决定买一辆保时捷。朋友可能会说：你整天哭穷，这些年居然偷偷存了这么多钱！心里特别羡慕你。
第五天，你一下子赚到500万，你买下了一所别墅，在你生活的这个小地方，这些钱就会显得格外扎眼。身边的人开始好奇，你从哪里赚到这么多钱。你也没办法回答，只好推说你跟大城市的某个朋友合作投资了什么项目，瞎说是做了某个小网站被大公司收购了。
第六天，你赚了五千万，你打算怎么跟你的朋友解释？
终于，你不敢消费了，连银行都没有办法存。一个月收入只有四位数的打工仔突然有了这么多钱，与收入水平严重不符。从此，你开始担心名下的资产太多，引来税务部门的重点监察。迫于无奈，你只好腾出一间房子，把这些钱都放在家里面。你开始整天盯着这些钱发愁……
突然有一天，你想出了一个办法：说你中了彩票。跟着，你给了博彩中心的老板十万块，告诉他如果有人中了大奖，一定要通知你，另有重谢。
好巧，过了些日子真的有人中了大奖。于是，你跟他交涉，说他中了五千万是要交税的，实际到手，不会超过四千万。你给他五千万，求他成全你，让你体验一下兑奖的感觉。他当然愿意啦！终于，你给了他五千万，去博彩中心兑回了三千多万。虽然少了两千万，但好歹是正当收入，可以拿出去花啦！
之后的几天，当你连续赚到五个五千万的时候，中奖的谎话都盖不住了，所以就要求助于专业人士了。他们会教你一些新的玩法，外币啊，筹码啊，艺术品啊，古董啊，如今还有各种虚拟货币。全球资本市场已经形成，这为行业的发展提供了空前的便利，大到证券和股票，小到充值游戏和礼品卡，买进再卖出，反复的流通，钱又变成了合法收入，终于回到了你的手上。”
“要是被查到怎么办？”
跟服务生要了近期的报纸，十天前或者十一天前的。五分钟后荆仔将报纸送到了门口，挑了其中一份放在她面前。财经头条，标题在最醒目的位置写到“CBSH银行再陷洗钱丑闻，在南美被罚7亿美金！”
拿起报纸，飞快地浏览完全文，抬眼问道，“你的生意？”
颓然一笑，不承认也没否认，“呵呵，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荆仔疾步进了门，附耳说道，“城哥的电话，那块地皮已经预热了。”
“抱歉。”跟对面的女人礼貌的点了下头，轻拭嘴角，起身离开了座位，“有生意上门么？”
“有，消息放出去之后，各路神仙蜂拥而至。来访的名单，包括会面的视频、书面协议，所有的信息都做了详细记录。”
点了点头，“好。放手做吧，适当的时候我会找他。”
“马国彬有了消息，天叔的人看见他了，昨天傍晚，就在亚多利。”
转头看向对方，目光突然失去了焦距，缓缓点了点头，转身向餐桌走去……
一顿饭吃了几个小时，各种佐餐酒，不知不觉也喝了不少。宝焱一手撑着下巴，神智有点涣散，轻声抱怨，这酒并不像他说的“越喝越精神”。
黄文信扶她上了电梯，回到了楼上的私人套房。宝焱昏昏欲睡，挣扎着起身告辞，“时间太晚了，我先回去了。感谢你的晚餐，感谢你陪我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双手捧起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得走了，赶去Cambodia处理一些事情。”看了看表，“闸口马上关闭，你可以睡在这里，或者绕远路回去，怎么都可以。”
有些两难，思量了片刻，迷迷糊糊做出了决定，“绕回去天都快亮了，我明早再走，一样的。”
扬手指着房门，“主卧，还有几间次卧，随便你；有事打给阿晴。累了就多睡一会儿，没人会打扰你。”
“好，我知道。路上小心。”
“我先走了，希望还能见到你。”每一次离别都可能是最后一次，可惜对方不明白他讲这话的心境。
喝了杯水，服下了戴晴亲自送来的解酒药。说是黄先生临走前安排的，担心她明早起来会头疼。
洗了个澡，躺在次卧的豪华大床上，凝视着窗外流动的霓虹。灯火已渐阑珊，酒意却越来越浓，拿起手机一条一条地点开那些搁置未听的语音：
“对不起……”熟悉的男声听起来有些丧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过了这段时间，我会跟她说清楚。现在，她的情绪不太稳定，我怕她再做傻事……”
幽幽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梳理着混乱的心情。随手丢下电话，耳边又接连响起两声提示音，“我在HK，暂时回不去了。有个朋友开了间酒吧，希望我可以留下来帮他。有点舍不得你……等我回去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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