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
四（旧版）

关于陈微，当时大家在场，朱锐没怎么问，她自己也没说。朱锐自己在心里估计,在她的情感世界里，没有新的如意郎君出现，否则如她的个性，定然会大张旗鼓地宣传。

果不其然，朱锐后来私下问黄茜茜，她说陈微还在跟那老头在牵扯不清，离谱的是，还为他生下来第二个儿子，估计这辈子玩完了。朱锐不由苦笑着摇头说，天啊，真是一条道走到黑啊，不过她的功能倒真的好，历经磨难艰辛依然坚韧强悍，天生的吧。黄茜茜打趣道，你可不要动心，你已经有二个儿子了，你若再生，估计是养不了的。

从这时候起，他们五个人有了更多的接触和相聚。时不时地一起约个饭约个茶什么的，还会选时间到户外爬个山吃个农家乐的。

但是在接触过程中，朱锐发现黄茜茜身上的疑点了也越来越多，比如她说和老公二个人都辞了公职，到欧城重新求职，只为了孩子读书。她目前还没找到称心如意的工作。她先生据说是在帮人打工搞网络电脑，没有自己的公司。虽然说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这个时代早就没有职业歧视了，但问题恐怕没这么简单，谁会打毫无胜算之仗，谁会做明显亏本之买卖？

二个铁饭碗同时扔掉，相当于将家里的二根顶梁柱同时拆掉，可信呢？关键问题在于，当他们搬来欧城时，第二个孩子还没出生，根本没有必要这样一刀切，完全可以保留一个人的公职，另一个人辞掉过来照顾孩子上学。

但是之前，记得在祥云跟她相会时，她曾经说过，她有一次打电话给一个数学才考30分女儿的家长，不想那个家长不但人没来校，反而说自己的女儿是天才，不需要家里怎么教她的。于是她非常生气，说那家长是天才吧，诡辩的天才，那家长说，不不，老师才是天才。这又如何解释呢？当时她说这事一板一眼，一本正经，不象是在撒谎啊，跟前后话题都是很契合很自然衔接的。

因此，朱锐认为，黄茜茜在做何职业方面可能撒了谎，或者仅只一知半解，没有了解整个过程，但是问题在于，她因何要这么做呢？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黄茜茜做过房产中介、跟比她晚辞职二年的陈微做过营养品营销。朱锐还跟她们去过祥云的一个产品推介会现场。一家低中端酒店的楼上大厅里，一个着黑色西装白色衬杉系花领带瘦成猴一样的外地男青年，在台上口沫横飞天花乱坠地吹嘘着产品的神奇功效，下面100来人的大厅里坐满子五十至七年来岁的大爷大妈。

朱锐说这是传销，她俩坚决否认，给出的理由是现在不比以前那样搞非法传销了，是通过正当合法途径的商品推介，惠民于社会，关注人民健康，是合法的。

黄茜茜有些酸溜溜地说，陈微挣的钱比她多出好几倍，因为她拉的客户多，还有发展的下线营销人员也多。朱锐安慰她说，陈微豁得出去，你是端着揣着内敛着的，个性不一样，结果就不一样。这工作不适合你。黄茜茜低下了头说，也许吧。但朱锐知道，刚才对黄茜茜说的这一切都是表面的，她其实是有故事和有城府的。人跟人之间的温度湿度是有感觉的，他能感受得到的，特别是对于经常接触的人而言。

朱锐的孩子要上学了，通过黄茜茜，他也到龙飞校区买了一套校区房，花了150万买了30多平米，四年前，此房子出价才70万。除了看房，签约、交房等程序黄茜茜都没参与。但现在房子放在那里，一年都租不出去，好容易有个人问津，租金比起前家，少了三分之一。

黄茜茜接下来和陈微联合举办了一个培训班，接的业务是小学生的课后托管。在克服了场所、生源和费用后，几个人同心协力，在附近一带打开了名号，班级倒也渐渐有了起色。

她将朱锐也拉进了他们的微信群。刚开始，朱锐也会关注一下，发现那个群还是很纯洁的，几乎没有不良或跟学习无关的信息。另外极少在朋友圈里发动态的黄茜茜，偶尔也会发一些班级动态、优秀学生和学习内容什么的到群里。

经她俩再三要求，盛情难却的朱锐，在一天凌晨2.30开车送她们到福州市的一个培训点取经学习。朱锐费了好大劲深夜起来，准时开车到达她家楼下，但等了40来分钟，吃了猪脏粉和油条，她才姗姗来迟下来。

那个培训点设在福州市效区的一座庙宇旁。连续四个多小时开夜车的朱锐，吃了培训点大锅里煮的面条后，躺在她们的寝室里反而睡不着了，就起来跟着她们考察学校。他发现这里是一座山峰的顶上，四周群山连绵，云雾缭绕，绿树青翠，花团锦绣。好一个风水胜地。

约摸快到中午时分，他就启程往回赶了。对于高速经过的五六个服务区，他一个都没落下，会进去休息一会，硬是把400多公里的路程拖到下午五点多时才给走完。他知道，疲劳驾驶是车祸之首，一点也马虎不得。三天后她们回来时，朱锐也开着车到动车站去接。

接下来的那个寒假，朱锐也将儿子放到她们班里带了20来天。黄茜茜反馈说，孩子总是怕吃苦，每次都不主动完成任务，要硬逼着，死盯着，弄得老师很吃力。这个结果在朱锐心里是有数的，由于孩子从小被他妈带着，一些学习生活习惯没有规范好，导致对于成长最为重要各种习惯很差，所以学习效果自是一般。

在这之前，朱锐还曾到她们培训点去听课，一个不到30平米的空间里，坐了40来位家长。朱锐听到一半就出来了，他觉得老师是在炒冷饭，内容没什么新意，后来被她埋怨了，她说要凑人气的。那次没见到陈微，他也没问。听课的时间安排在晚上七到九点黄金时段，哪能保证每个人都在啊。

在欧城跟黄茜茜以朋友身份的交往过程中，无论是单独，还是几个人一起，朱锐发现她在闲谈内容上有一个明显地变化。在哭穷诉苦方面越来越多了起来，主要是说自己从祥云背井离乡而来，身无分文，从零开始打拼，膝下还有儿子，面对高昂的学习费用和生活消费水平，很难负担支撑下去。

她也有意无意插科打诨地透露，她因不能按期偿还借款被列入失信名单，现在出个门，动车不能坐，宾馆不能住，飞机不能飞，寸步难行，就连儿子都未能带他出外到台州、杭州和珠海的海洋馆玩玩。

祥云的二套房子早就被拍卖光了。朱锐想，房子不早就过户给她姐妹了呢？

她之前不能出行的悲惨遭遇，朱锐记得她说是为胡克担保的事。朱锐心想，她怎么那么多失信的行为啊？

她还会口口声声地说，也有因买房子而欠了银行的债，到期还不了，银行向法院起诉，于是法院就把房子拍卖抵债了，但现在债还没还完。欧城的这套，是属于她名下仅有的，因此得留着住，属于最低生活保障。关于这套房子的麻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她也一直在向朱锐打听法律法规方面的规定，朱锐还陪她去了一趟办案的祥云法院，但朱锐没有进去，是她单独进去跟法官交涉的。

她还说，她爸爸患癌症住院，几乎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在湖峰的老房子都低价卖掉买药了。那些药都是进口的，价格贵得离谱，可是没有别的选择，只好听医生的话照办了。

这使朱锐不由地想起，有一次木克跟他说，他向黄茜茜约吃饭时，她向他要钱。木克不知道给她钱是属于什么性质，因此就没给，那次的饭自然吃不成了，后来也没再单独叫她吃饭。

有一天几个人别后回家时，朱锐靠在床上，掏出手机腰包，转给了她50000元，照样没有打欠条。想想上次转给她钱，也已经好几年了，黄茜茜一句也没提起。

他俩认识不久，朱锐曾经见过她妈妈，不过那时是五个人在一起时，感觉她妈妈的精神气质都还不错，一举手一投足颇有大户人家女主人的范。朱锐对她印象也颇为良好。

在这之前，不知他俩之间关系是处在哪一个阶段，在黄茜茜的大姐夫被捕时，朱锐也曾经见过黄茜茜的大姐。

当时晚上六七点，那天朱锐在公司值夜班，黄茜茜带过来的，具体案情什么的，朱锐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大姐衣着华丽，体型较胖，走起路来一摇三摆的，说话的口气是一派江湖人独有的带着国骂开始和结尾，中间的话语也是说得横行霸道，匪气十足。

事后，朱锐跟黄茜茜说，你姐姐怕是跟香港黑社会有勾结，在黑道生意上有往来吧。

后来，朱锐遇到了一个仅只见过一面，但10几年后还能识出他来的人，即朱锐跟黄茜茜第一次面时同在的黄茜茜的一个男性朋友，在外地办公司的那个。他说叫苏亮，之所以还认识，是他记住了朱锐脸上的一个特点，即笑起来左嘴角的边上会露出一个深深的酒窝。一说起这个，朱锐不由地笑了，酒窝自是再次充分地绽开了。

自打小他的脸上出现这个酒窝开始，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好酒量，在酒桌上从来没有饶恕过他，因而他喝醉的次数也与日增多了起来，还出了许多的洋相，成为妻子和孩子口中的笑柄。想不到在这里，成为10几年后被人认出的一个记忆中的标志。

当时朱锐赶赴祥云国际大酒店上一场法律课，听课的对象是当地工商联安排的50来位企业家代表。他多年来一直在建设公司当法务，在企业界法务方面颇有名气，论文和讲课都是佼佼者。因此祥云工商联就邀请他过来讲。企业家代表中就有苏亮。他说他也是刚开始觉得有点眼熟，后来看着看着，突然后脑洞开了，就如记忆深处的混沌天门被打开了一样，一下子电光火石般想了起来。顿时一种喜感袭来，有一种喜出望外的感受，甚是美妙和奇异。

安排3小时二节的课上完后，已经是下午四点来钟。苏亮上到讲台上来，热情地邀请朱锐到江滨路茶室喝茶，说人来人往人海茫茫，大多数人即使天天擦肩，也都如白驹过隙，没有留下任何印记。但他们俩仅仅只见过一面，却能够认出重逢，确实是缘份。朱锐答应了他，下楼坐进了他的奔驰S级车里，三个路口过后，就到了江滨路维多利亚三分之一茶室。到了门口，朱锐才发现，这就是她和黄茜茜曾经来过的地方。

巧的是，苏亮订的包厢就是以前他和黄茜茜坐过的临街的那个，此时重游故地，不免有物是人非欲语泪流之感。坐下后，苏亮点了一壶正山小种，就着慢慢升腾起来的茶香和氤氲的烟汽中，开始了话题。

在你来我往查户口一般介绍了各自的基本情况后，他们的话题不可避免的就转到了黄茜茜的身上。苏亮说，他跟黄茜茜认识的过程，是通过女儿上学的事，当时女儿考试不及格，态度又不端正，作为数学老师的她打电话过来，但被他说女儿是天才调侃了一番。后来他觉得不对，哪个家长会不喜欢关心自己孩子成绩的老师？于是他就主动找上了她，正式进行了赔礼道歉，一来二往的，二人由此成为了朋友。由于他是有妻之夫，跟她之间都没有产生哪怕是一次的越界行为。

在少数几次的见面过程中，黄茜茜相继把陈微、她姐姐和她妈妈等相干人有意无意地介绍给他认识。之所以说是有意无意，主要是黄茜茜引她们出来时，事先都是没有一丝征兆或者说明的，都是突然地出现，猝不及防地袭击一样。

朱锐一边听着一边心里不由打起了小嘀咕，除了苏亮作为家长的跟黄茜茜的那段天才论断，曾经听黄茜茜说过，苏亮接上后续情节外，关于她介绍她妈妈、她姐姐给苏亮认识的套路，在跟自己相处时也是一样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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