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侠踪录
110.天昏地暗（完）（旧版）

连秀达道：“眼前的形势凶险，非是什么计策能够躲过，对方来的都是武功高明之士，我一人自保不成问题，但要顾及你们这么多人，恐怕心力不足。”

全德方叹道：“全某贪心添祸，死有余辜，连少侠但盼能照顾你媳妇家人安危，全某等人是生是死，那也不必放在心上。”

陈希顾原对全德方怀有不满，听他这话，道：“师父……。”

全德方把手一摆，道：“徒儿，师父心中惭愧，对你们一家人不住。”说着低下头来，冯大成三人更是不敢面对师弟，目光低垂。

陈希顾道：“师父对徒儿有恩，弟子谨记在心，不敢有忘，今天既生了这样的事，徒儿心中仍当师父在弟子心中。”陈夫人抬头看他，颇是不满。

全德方长长叹了口气，不知说什么才好。冯大成师兄弟三人坐在旁边角落，更无半句语言。

一灯如豆，摇摇欲灭，陈玉莲取出香油倒上，屋内灯光闪烁，门外一片寂静。几具尸体横在门口，夜风徐徐，颇有阴森森悚然之意，赵排仕的尸体原本也在屋内，陈玉芳俩姐妹女人心性，末免骨软筋酥，毛发倒竖。连秀达就把尸体搬出屋外，几人围在桌前，默不出声。

连秀达抽出金笛吹响，曲调幽幽，陡境寂静潇俨之意。新月华光从屋顶破口处射进，陈玉芳抬头望空，暗暗吁了口气。

笛韵一响，绵绵不绝，在寂静的夜晚听来，隐隐含有急燥的杀气，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一声大喝，杀声阵起，从四面八方都有人影冲来，地上的，屋顶上的，月色下看得清楚。

随着一声清啸，人影倒飞，冲进屋内的人就似断了线的风筝，被扔了出来，岂知这些人似是丧失病狂，不畏生死，明知凶险，仍是一个接一个地冲进屋内，激战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兵器交嘎之声，惨号之声交融在一起。

这一战也不知打到什么时候才停止，天色才蒙蒙亮，只见整个陈家的屋顶全给打塌，屋外数不清的尸体七横八斜，肢断足折，围墙上还挂着好几具尸体，死亡枕藉，血流成河，一派桑叶枯落，房屋破倒，折戟沉沙，血肉模糊，目不忍睹。

在屋内门前立着一个青年，浑身是血，发乱衣破，手握一管金笛，在他周身地下死尸堆叠，全屋都是，这人就是连秀达，夜晚一战，为了顾及岳父家人的安危，他大开杀戒，杀的人多了，双手都不禁地在发抖，杀到后来，整个人都似呆住了，如一尊石像般立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头混混沌沌，对外界竟似不觉。

也不知站了多久，天色已是大亮，他才渐渐回过神来，低头缓缓一扫地上的死尸，触目惊心，心底战粟，不觉脱口颤声道：“我……我杀了人，我杀了许多人了。”身形一晃，心力交猝，一时支撑不住，坐了下来，竟坐在一具尸体上，登时吓了一大跳，又站了起来。

他武功高强，面临强敌，杀得天昏地暗，无所畏惧，群雄不死皆伤，狼哭豺号，世间最残忍最凶狠的恶斗，也莫过于此，仗着武功高强，自身毫无损伤，心灵上的伤害极是非小，一个种田插秧的人，平时连鸡都没杀过，此时杀戮弥漫，大展生平绝技，令群雄望风披靡，势如破竹，杀人如割稻草，倒下一片又一片，便连他自已也不知是如何把人打杀？紧张之际，出手快似闪电一般，把敌人一歼诛灭，好救岳丈一家人，打杀到后来，他自已也不清楚岳丈家人的安危，他们究竟身在何处，？已无从知晓，因为混战实在太乱了，顾此失彼，失去他们的形踪。

他站在门外，梁瓦无存，朝阳如血映红了满天空，便似地上死人身上流的血一般，他抬头望天，过了很久，才缓缓地回过神来，低头看着满地死尸，兀自觉得心惊肉跳，难以镇定。

呆看了一会，才想起妻子一家人不知身在何处？搬开尸体一一寻找，终于找到了他们，陈希顾和全德方等师徒均在乱战中被杀，陈夫人母女三人被吓昏了过去，倒在地上没人理会，这才幸免于难，三人先后醒来，看到满地死尸，吓得心惊胆战，哭都哭不出来，几乎又昏了过去。

连秀达背负陈希顾的尸体，带她母女三人走出死人堆，大街上静静地，半个人影都没有。昨夜杀声震天价响，全镇的人都知大事不妙，躲在家中闭门不出，天亮后有人出来，见到陈家门前死尸遍地，直似两军开战，死亡枕藉，吓得赶紧回家，一整天都不敢出大门口一步。

斜射的朝阳，穿过浓浓的云雾，倾洒下来，照在大街上，三条人影站在中央，倒影拉得好长好长，小镇死沉般的寂静，让人心头发怵。

人影越走越远，逐渐变小，在街头慢慢地消失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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