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要完嘛?”
清醒过来的朱清钺,总算是理清了自己现在面临的严酷局面。
现在,是大明天启五年,腊月初三。
还有三十七天,就是春节了。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过完了春节,就是天启六年了。
当然了,天启六年也没什么。
重要的事,木匠皇帝天启大帝朱由校,将会在天启七年的七月份驾崩。
换一句话说,里里外外加在一块算,天启大帝朱由校,还能活一年零八个月。
皇帝死不死,按常理说,是无关乎他朱清钺这个小小的从六品江宁织造的。
可是,这可是皇帝一个比一个奇葩,政局最为波云诡谲的大明啊。
一切,能按着常理说嘛?
朱由校死了之后,便是崇祯皇帝朱由检接掌皇位。
而朱由检一接掌皇位,便立刻诛阉党。
大明不可一世的九千九百岁,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魏大人,就被剃了头……
而好死不死的,朱清钺这所在的这个地方,是隶属于司礼监八大局之一的江宁织造局。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你可以怀疑崇祯治国能力可能不太行,但是,你决定不能质疑崇祯杀人的猛劲儿。
连九千九百岁说砍都砍,朱清钺这个连觐见皇帝资格都没有的小小从六品,他不认为自己有躲过崇祯屠刀的可能性。
当然了。
如果自己的前身是个清官,兴许还能侥幸躲过一劫。
但是,就在方才,朱清钺检查了一下内库里放着的东西,那是整整六个大箱子的私密账本。
这六个大箱子的私密账本,记录了所有江浙两省的官员,与织造局的账目往来。
五品以上,几乎全都是他妈的贪污犯!
织造局明里暗里给他们行贿,或者被索贿,足有上千次还多……
多则数十万两,少则几百两。
朱清钺看了,粗略计算一下,如果这个账目递给崇祯,按照太祖老朱的规矩,超过六十两就砍头。
那,崇祯砍他九百多次脑袋,一点都不冤枉……
嘶……
朱清钺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感觉后脖颈子嗖嗖的小凉风在刮着……
将这些账目再次放回箱子里,锁紧。
朱清钺倒吸了一口凉气儿。
地狱开局。
地狱开局呀!
江宁织造,亦官亦商,可谓皇商。
按照道理说,顶着皇家的头衔做买卖,想不发家都难。
但是,在这晚明时代,整个大明灾祸不断,朝廷都穷的抠搜搜拿不出军饷。
加之司礼监和各处档口,又搜刮的异常频繁,朱清钺这个小小的江宁织造,那是真没什么钱。
制造局每个月,少则几波,多则十几波人,以各种名目来搜刮。
搜刮的织造局的资金链,早就断了……
可就是这样,指着朝廷给织造局拨款,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军饷都发不出来,还指望朝廷给织造局拨款?
美梦不要做的太美。
两千架织机,在作坊里蒙灰已经多时了……
织造局,早就已经成了一个空壳子的大明国企。
但是。
凡是就怕但是。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句话,不是说着玩的。
尽管织造局被朝廷各路官员,以及司礼监搜刮多年,入不敷出。
但是,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这个前身的朱清钺,还是在精打细算的勤加持家的操作下,攒下了整整一万匹丝绸,藏在秘窖里。
这是他在织造局经营多年,唯一的身家,唯一的秘密,唯一的本钱。
一个从六品的江宁制造的身份。
一万匹见不得光的丝绸。
六箱子江浙官员的行贿受贿的账本。
哦对了,还有这个资金链早已断裂,停工停产多时的织造局。
这,便是朱清钺穿越到这大明天启六年,所有的本钱。
当然,朱清钺还有最最锐利的一个武器——穿越者。
身为穿越者,得想一个法子。
怎么才能在一年零八个月后,不给魏忠贤陪葬呢?
造反嘛?
现在找到李自成,跟闯王混混?
算了算了……
那家伙不成器,也没啥本事,屁股坐在龙椅上十八天,就被人赶得屁颠屁颠的跑了,没用的东西。
跟着张献忠,也得个西王赏功的大钱儿花花?
算了算了……
那也是个脑袋绑在裤腰带上的主,大半辈子都是在被人追赶中讨生活。
而且嗜血好杀,据说那家伙还有龙阳之癖?
朱清钺顿时只觉得菊花一紧。
算了算了,还是算了……
投后金,等努尔哈赤死了,跟皇太极混?
还是去他娘的吧!
老子心理上接受不了。
虽然咱不是啥圣人君子,而且也有点贪财惜命好色,但是讨荣华富贵,咱也是有底线的!
这可怎么办?
朱清钺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爷,该吃晚饭了!”
门口,芸娘进来,看着朱清钺:“老爷,晚饭都做好了,你都一天没吃饭了,吃一口吧!”
芸娘已经十六岁了。
四年前,朱清钺在万春楼,将十二岁,患有体寒症的芸娘,用二十两银子买了回来。
如今,这曾经门庭若市的织造局,就只剩下这个小丫鬟芸娘,还有老管家黑伯他们三个人了……
饭桌上,一菜一汤,一盆馒头。
朱清钺胡乱的吞了两个馒头,喝了一碗汤,就回到了寝室。
继续思虑着自己小命的问题!
时间对自己是不利的。
等时间,就是在等死。
别人不知道这个事情,朱清钺清楚的知道。
怎么样,才能不死呢?
唯有,叫时间对自己,变的有利!
朱清钺想了整整一夜。
最终,朱清钺想到了两个方法。
第一个,做崇祯的朋友。
第二个,灭了崇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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