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土地,到处都是奇怪发色的外国人。
说传统,神秘,却又有不少科技——以太。
这像极了工业革命时期的法国。
可建筑却像是中世纪。
这里有皇帝,有贵族,有商人,有农民……
以太的出现,本该颠覆这一切。
但是皇帝和贵族们却一反时空常态,捷足先登钻研。
结果彻底掌握“以太”的上层,对下层支配更加牢固。
这阶级固化犹如鸿沟,犹如钢铁……
明明带来更大的穷奢极欲、歌舞升平,像是盛世。
却降临得犹如黑夜,留给底层的只有痛苦。
他身穿至此时,身体年龄缩退到七岁。
经过九年的适应,如今已经十六。
这九年,他语言不通,人际不通,身无分文……
没有任何人帮他,差点饿死。
曾经品德高尚的愤青,为了生存已把偷窃欺骗牢牢掌握。
能够活下来,不是老天开眼。
是他自己逼着自己,从什么都不会,到学会这里的语言文字。
从学会去垃圾桶翻找食物,到去和街角的狗抢食。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也在一天天变好。
从流落街头,到龟缩贫民窟。
从一无所长,到一名锅炉工。
从没有朋友,到熟人好几个。
他攒下了一点点钱,为自己未来画饼。
梦想着在这座弗里德市买房,找个姑娘结婚。
哪怕是寡妇或者二手的也行。
毕竟一切已经够艰难的了,不能要求更高,有就行。
就像身上的衣服,也是从地摊上买的旧物。
可这一切都破灭了,一灭再灭。
三个月前,他忽然发现胸口心脏处血管突出,仿佛交织成了一朵红色的花。
当时人就凉了半截,这是无可救药的绝症“红温病”。
与其说是病,不如说是“诅咒”。
他穿越前的三年,天空连续下了七天的雨,第八天下起了血雨。
随后龙头从天而降,接着便传出有人在云中屠龙的传说。
此事惊动了帝国,据说千真万确。
不过安佐听十个人说,能听到十一种版本,也不知真假。
但七天的雨带着腐蚀性,把各种建筑侵蚀,把庄稼都烧毁。
之后那血欲更加恐怖。
腐蚀性不光严重,还污染土地和牲畜。
森林里,山野中,野兽、家畜沾染后都会发疯。
各种昆虫也出现了变异。
甚至出现了蟑螂吃人的事。
淋过血雨后,有些人身上出现了血管交织成的鲜红花纹。
没人知道这是什么,甚至没人知道传播途径是什么。
因为有些人也会莫名其妙得病。
发病前后状态不一,但无一例外都会皮肤泛红,故称之为“红温”。
也有说这是一种综合症。
总之,得了红温病的人会受到各种并发症的困扰。
有些死不了,却受不了折磨,选择自杀。
死后尸体还有可能复活,所以必须火化。
有些人则是忽然之间就疯了。
安佐得了红温病后,身体日益消瘦。
但除此之外没别的问题。
有了红温病,基本上结婚是无望了。
就算是得多种性病的暗窑女人,都不会嫁一个红温病人。
于是从那天开始,安佐及时行乐,有钱就花掉。
让自己仅剩的日子过得舒坦起来。
他最常干的事,还是和同事下班后一起去酒馆消遣。
甚至会花点钱叫些姑娘过来揩油一下。
但也知道这种病会害人,所以他从来不做那些事。
这或许是穿越前的社会给他塑造的道德底线吧。
七天前,又是刚发完工资,和同事们去酒馆喝酒吹牛消遣。
同时拉过一个姑娘按在腿上。
将一枚大银币塞入她鼓胀领口挤出的缝隙中。
然后慷慨激昂地背诵着报纸上看来的诗。
那是最近风头正盛、一时无二的大诗人、大作家布里索的诗。
尽管一群锅炉工大老粗,背了五六天都没背熟。
不过布里索那优美的婉约风和流畅的压调,依旧逗得姑娘无比开心。
当时他很不爽,直接说自己随手一作,能作出更好的。
工友们极为不屑,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哄闹。
甚至被搂着的酒馆姑娘,还忍不住嘲讽两句。
“你就吹牛吧!”
“布里索是现在最有名的年轻诗人。”
“他的才华是公认的,甩老文豪几条街。”
“三年前他凭借一首出道诗登报,直接爆红。”
“多少女人想包养他,让他当情人!”
“据说谢尔比夫人都邀请过。”
“现在这个世界什么人赚钱最容易?作家!”
“你如果有这本事……”
“啊哈哈!恭喜你!下辈子吃穿不用愁!”
“你要能写出,我倒立拉稀吃翔!”
说到最后,便是连吧台里的老板都有些笑了。
原本他是不喜欢这些哄闹锅炉工的。
角落里,穿着驼色大衣的女人皱着眉头,摇晃琥珀色酒液的酒杯。
灯光太暗,头纱裹着发,遮住了面庞。
这实在是太吵了,她有些不耐烦。
直到忽然安静后,少年声音响起。
“我是——”
“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亦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在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记得也好,最好忘掉。”
安佐悠然笃定地朗诵完毕,酒馆之内寂静无声。
啪嗒……
一个工友的鸡腿直接从手上滑落。
此时此刻,所有人目瞪口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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