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归乡
第一章（旧版）

高矮两名男子趴在地上依旧有些不太甘心地挣扎着，但由于身体素质低下，他们很快又消停了下来。

青年将两人的刀具从地面上收集起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中。虽然这有可能会为警方的现场勘察带来影响，但他有相关证件，可以根据情况做出最有利于人民安危的抉择。

直到此刻，候车大厅中的人才如梦初醒一般，思维开始回复运作。刚刚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从高个子男人掏刀子到两人被制服也只是用了不到半分钟时间。用电光火石来形容整个过程都不足为过。

拍戏，即兴表演，行为艺术？生活在这样太平盛世当中，很难想象会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其他人实施刺杀。

只有当事人们清楚，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直到两名男子被制服后足有一分钟，车站的安保人员才拿着防爆叉姗姗来迟。这让青年的内心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自己恰巧在场，很难想象今天这里究竟会发生怎样的状况。

中年男子依旧显得有些惊魂未定，呆呆地将背包挡在胸口，依旧在保持着防御的姿态，直到安保人员到场后他才颤抖着双手，缓缓坐正。

“赵争鸣，我特么迟早弄死你！！！”高个子男子扭动着身体，宛如野兽一般心有不甘的嘶吼着。

那刺耳的声音传入中年男子的耳中，却意外的点燃了他的火气。只见他站起身来，朝着高个子男子就冲了过去，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扭曲到了一起，显得是那般狰狞可怖。

安保人员见状慌忙迎了上去，将赵争鸣拦了下来，防止事态进一步恶化。

虽然满腔怒火，但赵争鸣并没有失去理智，如果和安保起冲突这事恐怕难以善了。他只得将愤怒转化为语言，不断训斥着安保，追究他们失职的责任。

就这样又过了两分钟左右，事态才算彻底平息了下来。赵争鸣望着被押走两人的背影，内心也是开始盘算起一些事情来。

就在这时，他的余光瞥到了端坐在椅子上的青年，眼睛一转立刻换上了一副陪好的笑容，快步走到青年身旁，弯下腰来满怀感激的说道：“刚刚多谢小兄弟了！”

“没什么，举手之劳罢了。”青年扭过头来，礼貌性的笑了一下。他不想和赵争鸣有太多交集，都有人想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取他的性命了，足以见得这人也好不到哪去。

赵争鸣也是有些阅历，自然能感受到青年对自己的疏远。不过他倒不在乎，毕竟两人也是初次见面，彼此之间有隔阂那是自然。

“我叫赵争鸣，不知道小兄弟怎么称呼？”说着赵争鸣憨笑着朝青年伸出了右手。

“曹京。”青年同样礼貌性的和对方握了握手，从始至终没有离开椅子的打算。主动迎上来是尊敬，起身迎接是平等，这是一种无形的社交规则。

赵争鸣自然明白青年的意思，他在拒绝与自己相互之间深入了解。但纵使如此，赵争鸣也依旧没有放弃继续和曹京套近乎。

这并不是因为他真的想要报恩，他也没那么贱非要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他的目的十分单纯，那就是想办法招揽对方。

虽然袭击正在发生的时候赵争鸣处于失神状态，但曹京那犀利的动作依旧令他印象深刻。他是个粗人，并不精明，但他也有自己的路数。

如果以报恩为借口来单方面接近对方的话，那对方就算拒绝也拿自己无可奈何。大家是在车站相遇的，因此赵争鸣并没有当场就将对方拿下的打算。

但只要自己脸皮足够厚，表现出粗人的不懂审时度势，相互之间留下联系方式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小兄弟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没什么，无业游民罢了。”曹京自然而然的隐瞒了自己的身份。于公于私他都没有必要向赵争鸣透露自己更多的信息。更何况从部队退役的他现在确实是一名无业游民。

看着曹京那端正的坐姿，赵争鸣自然已经猜测到了曹京究竟是何出身。他也清楚，曹京说自己是无业游民多半是在敷衍自己罢了。

但曹京不会想到，这恰巧给了赵争鸣一个交换联系方式的机会。只见赵争鸣快速在身上翻找起来，同时嘴上没有闲着，将自己对曹京的身份推测脱口而出从而进一步体现自己不懂人情的一面：“我看小兄弟这坐姿，之前一定当过兵吧。”

“我有前科当不了兵，你看着像可能是因为我们体校之前是施行军事化管理的缘故吧。”曹京面不改色张口就来。对于这套说辞他们已经训练过无数次了，就算是换某些组织的审讯专家来也无法从曹京的行为乃至之后的对话当中找到任何破绽。

某些学校实行军事化管理教育这件事在国内属于见怪不怪的情况，甚至在某些地区这种教育方式一度成为了办学标杆。似乎加上这样的噱头可以让家长更安心，能让学生拥有更好的成绩一样。

再加上曹京说自己有前科，赵争鸣对这套说辞也不再抱有怀疑。他掏出一张名片递到了曹京面前，脸上依旧带着有些谄媚的笑容开口说道：“那刚刚好，我呢在地方也算是个小老板。如果小兄弟没有工作的话可以来我这里，报酬都好说！这是我的名片。”

曹京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赵争鸣那露着一口黄牙的笑脸，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名片，最终深吸了口气将名片收了下来。

正所谓伸手难打笑脸人，赵争鸣的厚脸皮确实是超出了曹京的预料。他自然清楚赵争鸣是在刻意无视自己释放出的情绪信号，都偶尔他也会不由自主地思考起另一种可能：这世界上该不会真的存在这么极品的人吧。

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谢谢，如果有需要的话。”曹京朝着赵争鸣笑了一下，将名片顺手塞进自己的口袋中。也就在这时，候车大厅的门外快步走进来几名身着防刺服的民警。

曹京见此心中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终于可以摆脱这个极品了。

十八岁刚刚成年就进入军队，曹京对社会、人性等方面的认知是存在极大盲区的。

在部队中，他只需要考虑如何作战带领自己的战友们活下去就好。哪怕是需要长时间在外地待命，曹京也并没有过多接触过这个社会。

因此，在被赵争鸣这种老油条缠上后，曹京多少有些不知所措。

赵争鸣看到民警急匆匆的身影也知道他们之间的对话即将结束。虽然曹京收下了自己的名片，最基础的目标已经达成，但他自然不可能只是满足于基础。

他直起身来，稍微舒缓了一下自己因为长时间弯曲而有些发酸的腰部，随后有带着讨好的笑容俯下身来试探性地问道：“不知道之后小兄弟有没有时间，我想请小兄弟吃个饭以表感激！”

曹京想皱眉，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站起身来朝着赵争鸣微笑了一下，随即张口拒绝到：“抱歉，家母身体欠安，我要尽早赶回去！”

话罢，曹京朝赵争鸣点了一下头示意告别，紧接着便在赵争鸣“可惜”的目光中迎着民警快步走去。

见曹京已经离去，赵争鸣终于不再纠缠，脸上那虚伪的表演也渐渐被真实的冰冷所代替。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是在今天遭到了莫名其妙的刺杀。见民警在车站安保的指引下开始向自己的方向走来，赵争鸣一边思索着什么，一边转身朝自己的行李走去。

无论背后究竟是谁在搞鬼，那个人必将付出应有的代价。

...

因为退伍证明的关系，警方对曹京基本上没有过多纠缠便留下了曹京的联系方式，并派专车将曹京重新送回了汽车站。

但即便如此，曹京依旧错过了自己计划中要乘坐的班车。

所幸的是，回家所需乘坐的另一辆大巴车还要很长时间才会出发。这给了曹京充分的时间等待下一趟前往转乘站的班车。

说是幸运不如说，这样的时间延误是曹京意料当中的情况。毕竟没人能保证不出什么意外不是？

一路颠簸，到家时晚霞已经为天边染上了一大片鲜红。静谧的微风从远方走来，带着乡间的炊烟与河水中那淡淡的腥味轻轻抚摸着曹京的脸庞，悄然间勾动起曹京尘封已久的回忆。

依稀记得每年暑假母亲都会带他和妹妹回到家乡。有时会呆上一周，有时是一个月。

晴天的午后，他会扛着有两三个自己高的鱼竿，用不知道从谁那里得知的秘方所配置出的鱼饵，就坐在脚下灰白色的大桥上，一坐一个下午。

他的妹妹曹燕因为好奇，时常会从他的手中抢走他辛辛苦苦钓上来的小鱼，然后丢到不知何处。

务农回家的老人在经过曹京的身旁是，忍不住会驻足，上下打量一番。随后又带着或是好奇或是思索的神情缓步离去。

偶尔会有孩童嬉戏打闹的声音从桥头的广场上传入曹京的耳中，为这安宁的乡村平添上了积分活力。

深吸几口气，舒缓焦躁紧张的心情。循着记忆，一步一步迈向家的方向。越是靠近，心脏便跳得越快，甚至隐约间还有几分如刀搅般的痛楚。

熟悉的水泥路与红砖构成的小坡。印象里，那扇坚实可靠的绿色铁门，此时却也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好似稍稍用力敲打就会倒下一样。

曹京将蛇皮袋放在水泥路上，双手几乎本能地用力在裤子的两侧摸了摸，擦拭着手心中的汗珠。

他已经很久没有因为紧张而手心暴汗了，至少他记得在他初中后便没有这样过。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和家人之间的关系......

感觉到自己不自觉地小动作，曹京的嘴角挂上了一抹苦笑。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真的回到了幼年。因为贪玩直到深夜才站在那扇铁门前，双手不断在裤子两侧擦拭着渗出的汗珠。

“铛铛铛”曹京抬起手来，用指关节用力敲了敲一侧的铁门。单薄的铁皮在震动余波的带动下，发出“哐啷哐啷”的古怪噪音。

“谁啊？”

曹京没有回应，或者说他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回应，只是傻愣愣的站在大门前，双手不断摩擦着裤腿的两侧。

片刻后，铁门“吱扭”一声被人从院内的方向拉开。披散着一头长发的少女呆愣愣的站在门口仰望着曹京那扭捏的面庞，眼神从困惑逐渐变成欣喜。

“燕子，我......”曹京扭捏了半天，正欲开口说话的时候，少女却急忙将食指竖在了双唇前示意曹京不要说话，随后拉着曹京的手臂用力向正对着大门主房走去。

曹京有些困惑，不知道妹妹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只能是任凭曹燕拉扯着自己的手臂，将自己拉进那熟悉的主房当中。

在两人即将迈入卧室的时候，曹燕停了下来推了推曹京那结实的胸膛示意他在这里等，随后深呼吸了几下平复内心当中的激动与喜悦，慢步走进了房间当中。

曹京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依旧在裤子两侧不断擦拭着。房屋的空间并不大，任何轻微的声响都可以被曹京敏锐的捕捉到。

只听到房屋内一个虚弱、沙哑的女声用几乎是蚊鸣般的声音询问道：“燕，燕子，谁来......”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曹京的心脏不由自主地一紧，双眼之中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

“妈，您猜猜看是谁来了？”不需要再有进一步提示，曹京一步迈入到卧室当中，用难以抑制住颤抖的声音轻声喊到：“妈。”

侧躺在炕头的中年妇女先是一愣，随后猛然睁开双眼，浑浊的双眼抖动、收缩，无数的情绪在同一时刻不断交织变化。

她拍了拍曹燕的手示意曹燕将她扶起来，同时急促的呼吸声也因为激动而显得颤抖。

直至此刻，曹京才彻彻底底看清了母亲的全貌。印象中那一头乌黑顺滑的长发已是枯燥不堪，岁月带走了缕缕青丝，将它们换成了一撮又一撮醒目的白发。

病痛长期的折磨令妇女的体型急速消瘦下去，那些来不及收缩的皮肤就那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体上，就像是随手在骨架上披上了一层惨白的皮囊。

不带任何保养的脸庞，皱纹遍布，眼窝深陷。干裂的嘴唇与乌黑的眼圈仿佛是在无声中控诉自己曾承受着怎样的磨难。

她裹着披着被子，坐在炕沿上，双眼就像是不会干涩一样一眨不眨地上下反复打量着曹京。面部肌肉隐隐有些抽搐，似乎是想要做出什么表情来却又和其他表情发生了冲突。

曹京双手紧握成拳，指关节都已经失去了血色。他立刻双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妇女“咚咚咚”磕着头，一边磕一边重复着道歉的话语，眼泪似乎是想要让他品尝那不足母亲万分之一的辛酸一样，不断顺着脸颊流入到的他嘴中：“妈，对不起！！！是我不孝，是我太冲动，我......”

曹京的额头不断传来剧痛，似乎隐隐有被磕破的趋势。但他丝毫不在乎，哪怕真的磕破血流满地也绝不及母亲这些年所经历的折磨。

就在这时，曹京突然觉得有什么落到了他的后脑上。他怔怔地抬起头，只见满头白发的目前满面泪痕右手成掌高高举起，一下又一下朝着他的脸颊无力地拍打着。

那几乎像是在抚摸一样的耳光，每一记都扇在了曹京的心头。他不闪不避，在妹妹婆娑的泪眼注视下静静跪在地面上，感受着母亲那蕴含在耳光中的情绪。有苦涩、有思念、有愤怒......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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