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布料的手,一拳挥向空中,瞬间,布料化作一片齑粉随风飘散。
他决定,为黄忠讨个公道,更是替黄忠,做个了断。
‘天涯何处无芳草,忠弟,为兄是绝对不会让你为难的。’
回到书房,坐于几案前。
也在等待的过程中,开始苦思冥想起了自己面对刘赪时的措辞。
是该毫无雅量的破口大骂,还是暗中讽刺、百般挖苦的折辱于她。
啧,也不对,或者应该先问问这其中的缘由?
‘妈的,家事真的是难搞!’
先前摔碎的茶杯,早已被下人收拾很干净。
立于一旁的夜明珠,还在那幽幽的泛着微光,映衬着秦立变幻莫测的神情。
赫然间,秦立心有所感,想到一首相当应景的诗词。
说是应景也不准确,但却十分映照现在刘赪的心。
如此,也不用纠结于自己该如何开口了。
直接给她看,好好自行体会,这对恪守妇道的赞美之词。
便看她心中究竟有没有愧疚,是否可有悔过之意。
随即着手研墨,提笔轻捻。
也在这个时候,刘赪才终于是珊珊来迟。
便是过了这些时候,也还是因为先前的意外,而有些面色微红,不敢直面秦立。
对此,秦立仅是抬头看了看,更是在她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停留了一瞬后,便不再理会。
若是平常,秦立想到那些诗词歌赋的话。
便是准备好笔墨之后,笔走龙蛇一番,就草草了事。
从来没有花费超过一柱香的时间。
但今日不同,写这首诗词的每一字,每一笔。
都像是作画一般,一丝不苟的勾勒着。
而这般全身心投入的状态,也吸引到了刘赪的目光。
隐晦的前倾了些,低矮的几案上所写的内容,便映入了她的眼前。
‘君知妾有夫?’
竖列的前半句刚刚写完,就莫名的让刘赪心中一紧。
不会是……写我的吧。
随着秦立一笔一划的写下,余下的内容逐渐呈现,越是读下去,刘赪越是心惊。
表情更是从最开始的诧异,变成了后来的惊慌,直至秦立最后的一笔结束。
刘赪再也没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大哭。
身体仿若突然被抽干了力气,瞬间跌坐在地上,没了半点形象,半点顾及可言。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妾家高楼连苑起,良人执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提笔落下,看着眼前俨然不再伪装的刘赪,秦立的心中亦是五味杂陈。
挥了挥手,让小金退去,顺便遣散书房周围的下人。
这虽然不是自己的家事,却也是黄忠的家丑。
这种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感知到周边下人全都散去,秦立叹了口气。
提起茶壶,倒进两个崭新的茶杯中,一杯是自己的,一杯是刘赪的。
端起了自己的那杯茶,一饮而尽,感受着那纯粹的苦涩,咂了咂嘴。
“我……”
“你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
刚要开口的秦立,被刘赪突然有些声嘶力竭的大喝给弄懵了一瞬。
本来他想说一句,‘我能帮你什么’来着。
秦立这首诗词试探的目的,俨然是成功了。
这首张籍的《节妇吟》本来就是一个很容易让人误会的诗。
表意是对丈夫忠贞的妻子的描写,内涵的则是诗人对当时政治十分坚决的态度。
但诗的含义,向来要考虑当下情景的映衬。
而秦立此时用此套在了刘赪的身上,如何不是在变相的暗讽她没有守住自己的节操。
更是忘记了曾经于黄忠相守的誓言,亦是没有做到像诗中女子这般的决断之意。
所以,对于刘赪看完这通篇诗词后的反应,秦立并不奇怪。
但她这般的崩溃之意,却也证明了另一点。
那就是,刘赪当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
她,遭难了。
这才是最让秦立觉得难办的,甚至喝下去的茶,都觉得只剩下了苦涩的味道。
仅是刘赪的单方面背德,那还好说。
直接让她吃点苦头,或者直接给点钱打发她走,以后不要出现在黄忠的面前就行了。
离的南阳远远的,越远越好。
可事情显然是发展到了最复杂的那一步!
这……
不过困难归困难,但还是想要先帮助刘赪度过了眼前的难关再说。
若是可以,确定了始作俑者是谁,他也必然会帮她报仇。
甚至亲手宰了那厮!
可这刘赪又该如何洗刷冤屈……已经隆起的肚子,是真的难办啊。
纠结了一番,刚要开口的时候,却是被刘赪这突然的问话给打断了思绪。
‘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什么?’
看着面前那抬起了头,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却满是愤怒的刘赪,没有半点虚假作态。
这让秦立莫名的有些心虚……
靠,老子心虚个什么?
“我……”
“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这般对我!!”
刘赪唰的一下站起了身,对着面前的秦立愈发歇斯底里了起来。
好在秦立早有安排,所以也并没有被周围的下人听到些什么。
但是秦立却是更加的一脸懵逼了。
“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呵呵,好一个双明珠!”
“好你个双明珠!”
“所谓的药方不过是个噱头罢了,对么?”
“???”
秦立内心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感觉刘赪再说下去,一定会是爆出什么不得了的真相。
身体的本能在告诉他,不能让刘赪说下去了。
却还是被他的理智抑制了下来,只因为他更好奇,这事情的起因究竟是什么。
而刘赪的这般歇斯底里,又究竟是如何。
“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我早该想到的,强壮如你,如何会一醉不知?”
“更让我没想到的是,你还会有这般面皮的,把它写出来!”
“!!!”
听到此处,震惊的再也无法坐住的秦立,一下就站了起来。
“我……”
“妄我当初自怨自艾的彻夜难眠,却还在心中为你开脱,当你不知其中所谓,却不曾想,你竟会是如此的猪狗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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