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六月。
酷暑。
雨季至。
黑云压城。
风雨欲来。
漆黑的浓云如同一只巨大的鬼手,席卷向整个汉东省。
绿藤、京州两市,顷刻之间,就被黑色的鬼手包裹。
午夜。
夜色如墨。
长藤资本大厦像是一座巨大的墓碑,直插黑色的云霄。
整座大厦里漆黑一片。
唯有三十三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亮着如同鬼火一样的灯。
第三十三层!
第九十五米!
三十三层天!
九五至尊局!
这是汉东省阴阳学大师,特意为长藤资本大厦选定的数字。
高明远也正是以此为起点,一路高歌猛进,最终蜕变成为绿藤市的资本龙头。
可是此刻。
三十三层的董事长办公室中。
长藤资本掌舵人高明远的神色狰狞,好像厉鬼一样可怖。
他的手臂疯狂的挥动。
高尔夫球杆重重落下。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声惨烈的哀嚎。
短短几分钟里。
高档木质地板上,就已溅满了血滴。
而此时,地面上的那个光头男,早已经面目全非。
他那张喷血的嘴里在不停地呜咽着,像是在求饶。
“高……高总,我知道错了!”
“求您放过我!”
扔掉球杆,高明远用一方纸巾擦拭着沾血的双手。
此刻,他的双眼喷火,像头怒狮一样死死盯视着光头男。
“为了十万块,你就敢出卖我的人!”
“说吧。”
“收买孙少行踪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的语调阴森,一双招子像鹰眼一样,死死盯向那个人,像是要从他的脸上剜出脑子来。
光头男被高明远那阴鸷的眼神吓得浑身一阵冷颤。
“不……不清楚!”
“我只知道他叫高渐。”
他颤抖着呜咽道。
在高明远再次抡起球杆之前,连忙补充道。
“高总息怒!”
“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也是我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颤颤巍巍地念出一串号码。
高明远只听了一遍,就把那串数字刻在了脑子里。
“敢动我的儿子!”
“我倒是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就在几个月前。
凤凰夜总会的老板孙兴,行踪被光头出卖给了一个神明人。
结果,半夜被人敲了闷棍。
等他疼醒过来的时候,胯下已经一片血肉模糊,小弟弟不翼而飞。
而在他的身边,一只保温桶的开水里,赫然泡着他那已经萎缩的宝贝。
水汽蒸腾着,那只宝贝俨然已经被烫得七分熟。
而保温桶外的一张留言字条上,赫然写着:
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高兄明远敬启!
在绿藤的地下世界里,人人都知道,凤凰夜总会的小孙总,是高明远的人。
可是鲜有人知道,高、孙两人实为父子。
而奇袭孙兴的人,显然深知这一点。
阉了他的儿子。
还把烫熟的宝贝奉上。
这是挑衅!
对他高明远赤裸裸的挑衅!
“不管你是谁!”
“敢动我的人!”
“都得死!”
他的嘴唇翕动着,阴狠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里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高明远的眼锋扫过,秘书早已经递上了拨通了号码的手机。
嘟嘟声后,电话竟然通了。
高明远缓缓将手机贴到耳边,没有说话。
通话的另一端,只有隐隐的呼吸声,像鲸息一样,稳重,悠长。
对方一如他一样,沉默着。
一个在明。
一个在暗。
双方都像是高明的刺客,在沉默中积蓄着致命一击的力量。
沉默了良久。
高明远终于幽幽开口。
“高渐!”
“你到底是谁的人?”
“何勇?还是马帅?”
嘟——
通话挂断。
由始至终,电话里的那个人,都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高明远若有所思地缓缓放下了手机。
他的两排牙齿死死咬合在一起,冰冷的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
“找到他!”
“不管死的,还是活的!”
忽然,他像一头怒狮一样暴起。
球杆像飙风一样抡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砰的一声。
在一串血珠之中,光头男的下巴被砸飞出去。
飙飞的下巴重重撞在玻璃舷窗上,留下了一个殷红的血印。
当那块带血的下巴落地之时,两百米外的另一座大厦的天台上,一个黑色人影手中的望远镜,也缓缓落下。
长藤大厦中的那一幕,被他完整目睹。
此刻,在他的另一只手里,小灵通的显示屏仍旧亮着。
显然,电话刚刚挂断不久。
他就是高明远口中的那个神秘对手,高渐。
高渐的身形修长,体态匀称。
一双无框眼镜,将他衬得斯文,优雅。
可是,隐匿在镜片之后的那双眼睛,却如同鹰隼一样锐利,冰冷。
静音手机。
放下镜筒。
高渐隐匿在黑暗里的身体缓缓动了一下。
眨眼之间,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封面上赫然是两个手写的楷字:罚罪!
活有余罪,死有余辜。
罪恶未清,罚罪不停。
这就是罚罪两个字的来由。
高渐缓缓掏出了一只红色的标记笔,像地府中勾魂的判官一样,缓缓勾掉了其中的两个名字:
高赫!
陈建波!
高赫就是孙兴!
陈建波就是那个被高明远砸掉下巴的光头男!
他们两个,同样的罪孽深重。
阉割与残废,就是他们抵消罪孽的代价。
罚罪世间,是神的使命。
但是高渐并不是神。
他只是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一个穿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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