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宿命
4 七杀（旧版）

我相信有神，我就是神。

——电影《英雄本色》小马哥

赵家的新闻一个接着一个：赵文东财产继承人赵雅曼于昨晚心脏病突发去世。结婚不到一个月意外继承过意财产，王学志接任赵氏财团董事长。赵氏财团元老，叔父辈人物赵维仁与昨日下午遭遇车祸，其专车被一辆吨级卡车碾于车下，在经过数小时抢救忠告无效身亡。王学志走马上任三把火，大力改革财团领导体制，董事会大换血。

这些消息对于平头百姓来说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有些对社会不满或有仇富心态的人会拍手叫好，有钱了不起？你老赵家够有钱了吧，全家死光！但是与赵氏财团和联珍合有利益关系的人终于明白了，原来赵家最近不是什么流年不利，是彻底输给王学志了。一件一件的事情看似无关，但串连起来已经可以说明赵家的人到底是死在了谁的手里，只是不会有什么人会为死去的人说一句话的，哪怕是私下谈谈。不管是白道的生意人还是黑道的大哥、混混，都知道已经换天了。

昆仑庄园B3栋。

有很多人都建议王学志不要住这里，太晦气了，有很多自称懂命理的大师都预言王学志住进去也会在不久后死于非命，他每次都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不过最终他还是住了进来。他不是不迷信，因为他知道赵文东是为什么倒霉的，这间房子就算真的是赵文东的凶宅，但对于自己这里是不折不扣的旺宅，今天所得到的一切都是在这里开始的。

虽然王学志不在意这里死过人，但他的客人不见得也这么看得开。省公安厅石副厅长正坐在客厅里，客厅早已撤下赵文东死那天的摆设，换回了沙发、茶几等摆设。石副厅长看看坐在对面的王学志又看看他坐的位置的地上，皱了皱眉头说：“赵文东那晚就死在你坐的位置的地上吧？我还真佩服你，在这杀完人还在这睡觉。”

“我没杀他。”王学志耸了耸肩，“至少我没亲手杀他。”

石副厅长面无表情，“你不用跟我解释什么，我知道的事情远远比你想让我知道的要多。不要小看政府，你以前也是警察你忘了？”

王学志迎合的一笑，低下头没有说话。他知道这位石副厅长既然说知道就肯定什么都知道了。

“我们要的是秩序，”石副厅长见王学志没有辩驳什么，表情很满意。“赵文东在位置的时候很多事情很过分，黄赌毒一样不落，谁要是抢他的地产生意不是被抢劫就是出车祸。最近还和E国黑帮有联系，怎么，你们还要做军火生意，要造反吗？”

王学志闻言抬起头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赵文东死的第二天我就把E国人送回国了，以前的事不是我管的，但从我开始，从今天开始，会给你想要的秩序。”

石副厅长点点头，“你把E国人送走我已经知道了，不然今天也不会来和你谈。记住这句话，‘不是不让你们生存，但是必须有秩序。’这也是我们对地下社会的态度。这是Z国，军火是决不能姑息的。”

王学志很郑重的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石副厅长指教。”

“当然了，”石副厅长神情转暖，“只要你还是爱国的，我们也可以谈合作。你最近是不是在筹备下周的拍卖会啊，以你们在H省的实力应该对3号标地志在必得把吧？”

“是。”竞拍目标是商业机密，但王学志并没有没有隐瞒。

石副厅长点点头对王学志毫无隐瞒的态度很满意，“去竞下来吧，到时候不管你在上面要盖什么我们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当然，要合法。”

王学志知道这句话代表什么，在Z国做地产最麻烦的就是政府批文。虽然批文不归省公安厅管，但是石副厅长敢说这句话就一定没问题。而且这老石只是政府方面与自己的接洽人，他后面的老板可是H省的boss，区区批文不成问题。“那就麻烦石厅长费心了。”他不叫副厅长，省了个副字但对方会更爱听。

“好了，就说这么多吧。”石副厅长站起身来，“有些话也没不要说的太明白，你自己掌握吧。”

王学志也马上站起来，“我都明白，我也不想成为H市的眼中钉，您放心，联珍合不会给H市惹麻烦。”

“那就看你如何做了。我们也不希望你是第二个赵文东。不过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是对你满意的。”石副厅长往外边走边说。

王学志紧跟其后送了出来，出了别墅一直走到一辆红旗轿车前石副厅长停了下来，转身与王学志握了握手说：“一切看你自己的作为了。社会变了，生意才是最重要的。”

“这也是我的想法。”王学志握住对方的手说。

“嗯。”石副厅长点点头，回身上了车。

看着越来越远的车王学志立在路边自言自语的说：“这是个机会。”正在发愣眼角忽然一跳，王学志感觉左边不远处的别墅区公共花园里有人在看着他。这是常年在危险的环境中生活所锻炼出来的本能反应，如果有人在不远处目光不动的长时间看着他，王学志就可以感觉到。这能力已经在几次暗杀中救了自己。

王学志身体没动，目光如炬的向小花园望去，那个看着他的人并没有故意隐藏自己，只是很平常的站在那。当王学志看清他的脸时连忙小跑的迎了上去，几步奔到那人面前猛地在他胸口打了一拳，“我操，岳宏宇你还知道回来啊！狗屎，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岳宏宇马上也在王学志头上砸了一拳，“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死啊。哎呦，你还真使劲啊！”说完揉着胸口。

“你下手轻了？这些年也不知道上哪疯去了，手劲大了这么多。”王学志使劲搓着脑袋，“难不成是扛大个去了。”

“哪能呢，再怎么不济也不能撬你的老本行啊。”

“呵呵，是啊是啊，你本行是淘大粪嘛，可惜现在城市没什么平房了，你是不是看没生意就跑到农村拓展生意去了？”

“可不嘛，可是shi长又把我找回来了，说H市有你这么个成精的大粪没人动得了，这不，我就是来淘你的。”

两人对视着哈哈大笑一阵，王学志忽然严肃的问：“回来几天了？”

岳宏宇也停住了笑，“两天了，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干得很漂亮。我早就知道你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

“去看罗月了吗？”

“还没有，明天是她的忌日，打算明天去。”岳宏宇眼神中闪过一丝哀伤，但马上有平复了。

“两年了，还没过去吗？”王学志拍了拍岳宏宇的肩膀。

岳宏宇摇头一笑，语气带着无奈说：“有些事情可以过去，但有些人却永远在你的生活中无法抹去。对于我，罗月就是我永远愈合不了的伤痕。”

王学志深喘了一口气，“自从你失踪后孙立明也失踪了。但年的华山四剑客就剩我和王清玉还在一起。你——还恨孙立明吗？”

“呵呵，”岳宏宇苦涩的笑容一闪而过，“恨又有什么用？小月再也回不到我身边了，而且孙立明他也不是无心的。做兄弟快三十年了，恨我又能拿他怎样？何况小月的事情我的错更大，你——你难道就没有责任吗？还有王清玉，我们四个谁也逃不了。”

王学志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的天空自言自语的轻声说：“是啊，我们四个人谁也逃不了。”

两人无语的站在那，表情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可能那是对往事的悼念吧。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王学志先打破了沉默，“明天我和王清玉也会去看小月，一起去吧。”

“好。”岳宏宇点了点头：“这两年我在外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我的气。”语气就好像叫罗月的女人还活着一般。“你和王清玉每年都去看他吗？”

王学志点了点头，“不止是我俩，每年去都会看见墓前有一束白色郁金香。”

“白色郁金香？”岳宏宇遥望着远方的天空说：“是孙立明。”

“肯定是了，”王学志也顺着岳宏宇的眼神遥望着远方，“小月最喜欢的花，她只告诉过我们四个，连她的父母都不知道。”

“明天我们早点去。”岳宏宇收回了目光，看着王学志说。

“去年我也试过，但他不愿意见我和王清玉。”王学志抿了抿嘴说：“等到晚上了我和王清玉以为他不会来了，但在墓地的主入口却发现一束白色郁金香就放在哪。他是故意躲着我们的。”

“明天他会出现的，我相信。”岳宏宇肯定的说。

“好。”王学志说：“你现在住哪？要不要来我这住？王清玉去办点事马上也回来了。”

岳宏宇摇了摇头：“不了，一会我还要办点事，明天再聚吧。”拍了拍王学志的肩膀，“我走了，明天早上我来找你。”说完头也没回的走了。

王学志看着岳宏宇远去的背影出了神。

岳宏宇与王学志分手后就走出了昆仑庄园。他的车就停在路边，是一辆本田轿车。车里没有司机，他是自己开车来的。启动汽车后岳宏宇直接开往自己的目的地，他知道王学志是不会派人跟踪他的。

虽然离开了两年，但城市的变化不是很大，岳宏宇又在这个城市生活了二十多年，所以自己开车并没有问题。

二十多分钟后，岳宏宇在一栋大楼前停下。这是一栋刚盖好的三十层大厦，H市的人只知道这是一个R国投资企业盖的，三年前就开始改了，当时消息传的沸沸扬扬，有人说是R国大老板要来投资，这楼是他们的驻Z国总公司。可是去年楼改好了却一直空着，没有什么作为。于是逐渐的也没人议论了。

岳宏宇刚停下车就从大厦的门卫室出来一个人迎上去替他开车门。这个人表情很恭敬，看岳宏宇下了车马上鞠躬。

“吉田，暂时先委屈你了。等公司正式营运起来，各部门都开始招工了你也就不用做这样掉身份的事了。”岳宏宇跟给他开车门的人说。

“不敢，您言重了。为组织做事不分大小。”这个叫吉田的人天朝话虽然生硬，但也能叫人听懂他的意思。

岳宏宇一点头，没有在和他说什么，径直的往大厦里走去。吉田紧随其后却又故意落一步的距离，“岳头目，中村头目正在等你。”

“不是说过了吗，在Z国不要叫头目，要叫总经理。这不比R国，Z国政府对黑社会是零忍耐的。就算政府知道你是黑的，但你至少表面要是白的，这样他们才能有面子，他们有面子我们才能生存。”

“是，记住了。”吉田很有力的回答。

“中村找我干什么？”岳宏宇问。

“中村经理今天抓了一个人，正在上面审问。”吉田恭敬地回答。而且将头目的名称换为经理。

岳宏宇听完一皱眉头，“这个中村，我不是告诉过他不要乱来吗！这是在Z国，出了事没人能保他。他的死活不是问题，如果因为他坏了组织的大事谁担待得起。他抓的是什么人，Z国人还是R国人？”

“是R国人。”

“哦，是R国人？”

“是。”

“走，上去看看。”说着已经到了电梯前。岳宏宇两人进了电梯后吉田按了27楼的按钮。

刚走出电梯就听见中村的叫骂声和另一个男人的惨叫声。岳宏宇一眯眼睛，嘴唇微微的抖动，脸上现出一种诡异的笑。吉田看见岳宏宇的表情浑身一震，这表情在日本见过，这杀神要杀人了。

岳宏宇迈步走进传出惨叫声的房间，看见两个大汉正将一个瘦小的男人按在桌上，中村手里拿着一把木工锤子正在打着那男人的背。岳宏宇站在门口没动，静静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说，你是谁派来的。是不是稻川会的奸细。”中村边打边大喊着问。

“啊——”被打的男人发出一声惨叫，“我是稻川会的，但我不是奸细。别打了，啊——”

“混蛋！”中村又连打了几锤，“是稻川会的还不是奸细。”

“啊——”被打的男人又是惨叫，“我不是奸细，稻川会和山口组已经和谈了，我们现在是盟友，啊——你这是破坏同盟关系，山口组言而无信。啊——”

“混蛋，还敢骂人！”中村又一次举起铁锤，可是这次他没有能击打那人，因为铁锤在击打的一瞬间被人夺下了。

夺下铁锤的人当然是岳宏宇。“中村，我说的话你不记得了吗？”

“什——什么话？”乍一见到岳宏宇中村不禁一阵恐惧。

“哦，忘了？”岳宏宇掂了掂手中的铁锤说；“没关系，我再说一遍：组织授权我为在Z国活动的负责人，我说过Z国不是R国那样承认黑社会，一切行动都要通过我。记起来了吗？”

中村见岳宏宇语气似带商量，觉得他也不过如此。在R国都传他是什么杀神，我看也不过尔尔。“记得又怎么样？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抓了个奸细而已。”

“呵呵，奸细？”岳宏宇左右看了看说：“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他，他就是奸细！”中村指了指还被按在桌子上的人。

“我不是奸细！岳头目，是我啊，我是青木啊！上次在R国你来稻川会谈判咱们见过的，你不记得吗？”那男人被按在桌上喊。

中村踢了青木一脚，骂：“喊什么！都承认是稻川会的了还敢狡辩。”

“不是这么健忘吧，中村头目？”岳宏宇盯着中村说：“在R国我们和稻川会和谈的事也不过才过去几个月，当时这件事还是我一手促成的，中村头目这么快就忘了？”

“我——”中村哑口无言。

“我看你不是忘了，是故意给我难堪吧？”岳宏宇嘿嘿冷笑。

“没有，我没有！”中村狡辩着。

岳宏宇挥了挥手，“不用狡辩，我知道你一直都不服我，不过你这回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你无故打了稻川会的人我怎么和他们解释，不罚你我在Z国还有服我的人吗？”

看已经撕破了脸，中村也强硬了起来，“过分又怎么样？我是组织的头目，你没有权处罚我。你以为组长就信任你吗？这次派我和你一起来就是防着你的。我跟组长已经三十年了，是山口组的元老，你这个支那人才来几天，你敢把我怎么样？我告诉——”

话还没有说完，铁锤已经砸在中村的大脑袋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村被一锤子就撂倒在地上，只看着就进气多出气少了。屋里的人全都愣住看着在地上还在抽搐的中村，都没想到岳宏宇真的敢杀他。

岳宏宇把铁锤递给在身后的吉田，打了个手势示意按着青木的几个人放开手。自己走上去扶起了他。“对不起了青木君，不过我已经处罚了冒犯你的人，不知道你还满意？”

青木看了看岳宏宇又看了看地上已经死透的中村，被吓得结结巴巴的说：“满——满意，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是啊，人都挂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就好，”岳宏宇整理了一下青木的衣服说：“不要让这件事影响到我们两帮的友谊就好。来，我为你的到来接风。”

和风R国料理

岳宏宇、青木和吉田三人在一个单间里，岳宏宇要了一桌子的R国菜，什么寿司、刺身、烧烤、日式肥牛火锅等应有尽有。三个人喝了点清酒，岳宏宇倒是没什么，但另两个人因为这里的气氛逐渐的忘却刚才的惊吓。

“青木君，”岳宏宇敬了杯酒说：“贵会派你来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吗？”

“是。”青木很R国风格的一点头说：“会长已经和贵组组长谈好，我们会长期联手合作下去，在Z国得到的利益七三分帐，山口组占七分，我们占三分。我这次来就是负责打前站的，我们斋藤头目随后就到。”

“这是个好消息，”岳宏宇又一次举起杯，“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两人应和着举起杯与岳宏宇一碰后一饮而尽。

喝完酒岳宏宇又让了回菜，然后呵呵一笑，但笑容很假，问：“这次斋藤头目来打算怎么与我们合作啊？”

青木赶忙说：“在R国临来的时候会长已经嘱咐过我们要全力配合贵组，怎么合作当然是岳头目说了算。”

“呵呵，不要这么客气，吃菜。”岳宏宇这次笑的真的很。“既然是两方合作当然要商量着来吗，以后还要请贵会多多指教了。”

“不敢不敢。”青木客气的说：“以后还要请岳头目多多指教。”

“好了，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今天我们尽兴玩一玩。喝完酒我带青木君去玩一玩，在R国的时候你还带我去玩过，今天让我也尽尽地主之谊。”

“哈哈。”屋内想起一阵男人特有的笑声。

晚上，岳宏宇三人住在一间三星级酒店里，青木和吉田都带着两个妓女回了房间。岳宏宇一个人站在阳台吸着烟怀念着心爱的姑娘，“小月，我一辈子只会要你一个女人。”

天上的星星亮闪闪的，好像是姑娘的泪水一般。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岳宏宇就已经站在王学志的家门口了。

王学志和王清玉两人都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走了出来。王清玉走到岳宏宇面前一把抱住他，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兄弟之情依然流露。是啊，男人之间的感情还需要什么甜言蜜语吗？

三个人三辆车，王学志的奥迪，岳宏宇的本田，王清玉的尼桑。当三人的车开到墓地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三人都捧着一束白色郁金香来到一座墓碑前。

墓碑是玉石雕刻的，上面刻着“爱妻罗月之墓”，下款是“夫岳宏宇2007年5月5日立等着我”。

三人将花并排放在墓碑前，无声的站在那半天。岳宏宇轻轻的说：“小月，我回来看你了。这两年我没回来看你，你生气了吧。呵呵，我知道你不会，你的脾气就是这样，不管什么委屈你都不肯表露出来。”

又是沉默。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岳宏宇忽然大声喊：“小月，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放心，我早就不怪孙立明了。你的死本来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想你在天堂也不会怪他吧。只是他太狠心，不肯再见这些兄弟们了，你看见他骂一骂他，他以前最听你的了。就说我想他，我们都想他，有什么事大家面对面谈，一个人想胆小鬼似的算什么！哎，小月，我是担心他啊，咱们五个就属他的脾气暴，他总是这样躲着不见我们，有什么委屈憋在心里也找不到能交心的人说，我怕他憋出病来啊。”

远处出现了一个魁梧的人影，手了抱着一束白色郁金香渐渐的走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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