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李檀带着忐忑的心情去开工了。
到了剧组,钱金就凑了上来:“我们这部戏换名字了。”
“啊?”李檀心头狂跳。
“燃烧!”
钱金兴奋地说道:“燃烧的大棚,燃烧的社会,燃烧的阶级,怎么样?”
“我......”
一口老血,好悬没让李檀给闷过去。
李檀昨天做了无数的心理准备,一遍又一遍的以各种角度告诉自己,这一部戏绝对不是《燃烧》。
结果,今天一觉睡醒,钱金当头一棒。
最让他难受的是,无论是这个剧情,还是“燃烧大棚”的出现,都是他李檀一手引导,最终促成的。
换言之,他李檀......杀死了......李檀!
‘我......杀了......我自己?’
这一刻,李檀是真的想给自己一巴掌啊。
‘要你嘴贱,要你吃不得苦,要你......哇~’
这一声要是哭出来了,肯定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带这么玩儿的啊。’
难受之余,李檀还有最后一点希望。
“那我们这部戏,什么时候可以拍完啊?”
他也不敢直接问结局是否更改了,那可是他的光啊,要是再因为自己嘴贱被改变了,自己可就真的得去天台了。
“年前肯定能拍完吧。”钱金想了下:“主要还是看白鹭,你也知道,我妹儿要求特别高,白鹭的演技,有点......你懂吧?”
李檀可太懂了。
“那拍摄计划,没有什么变动吧。”
“没有,还是按之前的。”
听到这话,李檀总算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只要这个神奇的结局没变,一切都还有可以挽救的余地。
两人正聊着的时候,钱孀带着白鹭出现了。
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李檀觉得不对劲了:“我觉得,女主现在的人设,还有点单薄。”
“什么意思?”
“最开始,我基本上把笔墨都放在男主身上了,燃烧的大棚则进一步确定了男二的人设,但女主呢?
我们需要一些象征性的东西,去加深观众对女主的观感。”
“其实也不需要再加入什么了吧。”钱金皱了皱眉头:“大棚代表是底层阶级,也就是女主了,男二燃烧了大棚取乐,也就象征着谋杀底层取乐,这不就够了吗?”
‘够了,够了,完全够了。’李檀在心底里为钱金疯狂点赞。
“不行。”钱孀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大棚其实代表着的是男主,在我的设定里,男主跟男二其实是一体两面,虽说处于不同的阶级,但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种精神病。
男二谋杀底层女孩取乐,而男主最后因为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杀了男二。
本质上,他们是同一类人。
而女主是一束光,一束扎根在底层,游离在上层,却向往自由的光。”
‘怎么滴?下一秒女主就要变成迪迦了是吧?’
不管李檀内心如何吐槽,钱孀在继续解释:“女主其实是一个很复杂、很拧巴的人物,我甚至一度怀疑,这样的人物,到底存不存在?”
“啊?”
白鹭懵了,这怎么好好的,自己饰演的角色就不存在了?
“那......那......那我是不是要被解约啊?”
“不是说你不演了,是剧中。”钱孀笑着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女主到底是一个存在于现实中的人,还是一个男主幻想出来的人?
假设,女主其实只是男主在高压环境下,产生的一种幻想。
不对!
准确来说,是男主对阶级冲突的一种病态反抗情绪,诞生的借口。
他从一开始,就想要去谋杀上层阶级的人,但这个社会、从小的教育、还有法律的严苛,让他没办法第一时间去做出这样的行为。
于是,他在自己脑海里构思了女主这么一个人物,构思了她跟男二的发展,构思了男二杀了女主。
那么,男主就可以用《复仇》的名义去谋杀男二,以求取内心的和解。”
‘我艹,这么秀的吗?’
李檀看着钱孀,是真有点麻了。
这人怎么敢,怎么能,这么能想?
不过,他还有点小小的高兴,钱孀这一看就是犯病了。
一部戏,观众再怎么解读都可以,因为,他们不需要负任何责任的。
但创作者可不能这样,你解读得越复杂,拍摄的时候,难度就越大,出烂片的概率也就越高。
李檀现在就恨不得钱孀多想点,别说什么虚构的女主了,男主、男二,整个世界都是虚构的都行。
可惜,钱孀还有一点基础的理智:“不过,我们拍起来不能这样,我老师跟我说过,我的问题就是想太多了,我昨天跟他好好聊了一下这部戏,他的建议是,让我就把这当做是一部正儿八经的悬疑片来拍就好了。”
‘老师?这又是谁?’
李檀隐约感觉,这背刺自己的人,怎么越来越多了啊。
“那就不加了呗。”钱金闻言,撇了撇嘴:“妹儿啊,你别老想那么复杂,老师都这么说了,你就这么拍呗。”
“但老师肯定了我加入大棚这个设定,所以,我觉得,给这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女主,加一个某种东西,进而加深观众的观感,是最好的。”
局势在这一刻,貌似相持不下了。
然而,一直作为旁观者的白鹭,突然开口了:“猫怎么样?”
“猫?”
“对啊!”白鹭对着钱孀点了点头:“薛定谔的猫啊,打开箱子之前,它是活着的,也是死了的。
我们也可以设定一只从头到尾都没出现的猫啊。”
“妙啊!”钱孀沉思片刻,猛地一拍手掌:“女主说她养了一只怕人的猫,从头到尾都没出现过。
同时,她旅游的过程里,拜托男主帮她养猫,这也可以进一步拉进两人的距离,这才有了后来的相处。
猫,这个主意好!
白鹭,你是天才啊。”
“哈哈......”白鹭笑得相当开心。
而李檀,他已经快哭了,真的快哭了。
钱孀这逼,怎么绕来绕去,却总有人给她引导到正确的道路上。
这让李檀忍不住产生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猜测:“坏了啊,这娃,不会是真给她玩明白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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