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二百三十年,南楚听花楼。
“花上邪!你修炼邪术,欺师灭祖!今日我们便替天行道!”少年手持宝剑,气势磅礴的怒喊道。
“住手,我为屠魔大战立下汗马功劳!要不是我,你们怎么可能会轻易地灭姚家,斩鬼王!”
女人跪在地下,狼狈不堪,她瑟瑟发抖地回道。
“闭嘴!你丧心病狂,在鬼王死后竟欲掌管剩余邪祟,企图一统天下!你放着好好的灵力不用,偏偏自创魂力,以魂为本,去和那些魔兽,妖魔为伍,但你根本掌控不了他们,如今你日日酒池肉林,瞧瞧你都变成了什么样!”另一名少年手上也拿着一把宝剑,剑抵在女子的脖子上,表情义愤填膺。
“你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被我颜家剑法所杀之人,魂飞魄散!花上邪,永别了!”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冷淡的开口,手中宝剑直冲女子挥去。
没等女子说完,少年一剑穿喉,女子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倒在了地下。
大红的帷幕拉下,一位说书先生走上戏台。
“想当年,花家出了个花上邪,容貌倾城,灵力无双,她创阵法,以魂为本,御百兽。可惜,花上邪心术不正,最终走入邪道。纵然在屠魔大战中立下汗马功劳,最终却依旧是个五马分尸的下场,连魂魄都被颜家打散,永世不入轮回。有道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邪道看似风光一时,却终究不入正统。”
说完这话,刚刚进行演出的戏子也随即走上台,和说书先生一起朝着台下鞠了个躬。
台下人纷纷鼓掌叫好,三五成群地议论起来。
“不愧是出名的戏班子演得真好,我看那花上邪本人也没这个演的姑娘好看。”
一位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人摇了摇头,否定道:“我当年有缘见过花上邪一次,那是个绝色美人,手下一鬼二神八魔将好不风光,我那时候只敢远远的看一眼,根本不敢靠近。那气派,简直令人心颤。”
“那怎么能用气派形容呢,那是邪道,看似一时风光,却终究不能算什么正统。也就是当时,若是鬼族现在来,我们早就把他们打跑了。又怎可能任他们欺凌三百年。”
“哎,你们年轻一辈是没经历过啊……那时候啊,妖魔横行,鬼王带着背叛的世家肆意虐杀人类,食人肉,喝人血,把人当成苦力奴隶。”老者摇了摇头,他端起茶碗像是想起了什么过往,把杯中的茶水宛如酒水般一饮而尽。
“那花上邪装作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样,先和大家联手发动了斩鬼大战,杀了鬼王之后,转眼就想要去接管人家的部下,简直就是令人发指。”少年说的义愤填膺,“最后被当年的黄金一代围剿,落得个五马分尸,魂飞魄散的下场,也算是报应了。还好各大世家发现的早,掐断了她的阴谋,只可怜当年好多世家被她给骗了。”
“可不是吗,更可怜的是战家,老家主和当家都被花上邪所杀。”坐在少年旁边的人说道。
“她也下得去手,那可是她的青梅竹马啊。”另一位看客接道。
“我听说啊,她是嫉妒战家的当家娶了司马家的小姐,一怒之下杀了两人。”
“她不是迷恋颜家的那位,感情好乱啊。”
“怪不得当年战后她反对各大修真世家正式入驻各国,要真的都团结起来,那她的阴谋就更难实现了。”
“就是,你看,多亏了当年花家来了我们楚国,我现在才能学到这么多本事,我已经快突破练气三阶了,少说能活一百多年,在努努力我还能活得更久,哈哈。”少年放出了自己的玄力,对着旁边的小姑娘自信的笑了笑,“真希望现在鬼族再来一次,让他们见识见识我们年轻一代的本事。现在我们修真的人数和阵法技能可都不是当年那会儿能比的。”
老者看着面前张狂自信的男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喉咙发干,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上去真踏实,不是么?”一直没说话的女孩轻笑着,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小声嘟囔着,她伸手拿起茶壶,露出一节葱白的手腕,随后她走到老者身边,给老者填了一杯茶。
老者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女孩,女孩的头上带着斗笠,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她的长相。
女子填完茶后放下茶壶,转头饶有兴趣的朝着几人问道:“那你们说,当年的花上邪和现在的花末哪个人更让花家耻辱一点?”女子弯了弯腰,头上的斗笠被风吹散。
虽然只有一瞬间,带头的男子还是隐约看到了几分女子的脸,他愣了愣,立马反应过来,回道:“那还是花末吧,毕竟花上邪虽然是个邪魔歪道,但还是有几分手段的,修真之人还是要强一点。那花末实在太废物了,都十六了还不能聚灵入体,不能聚灵入体就不能修行,这样的人竟然会出现在花家,也实在太废物了。”
“嗯嗯,姐觉着你说得对。”女子直起身,点了点头。
“而且她还是花家家主和花楼之人的女儿,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然还痴迷我们的太子殿下,能不能赶紧去死啊,简直侮辱我们的太子殿下。”小童边说边摇头。
“花家可是修真世家,那花末有张脸,会跳个舞,有什么用?这样的人在楚国花家就是个废物。也不知道花家家主把她接回来干嘛,听说她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花家根本没人去找。”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女子的方向望去,希望能在看一眼女子面纱下的长相。
果然是……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角落自顾自的坐下。
看出来我死的早,一堆狗东西把我编排的够呛。你们杀我,编排我也就罢了。你们能不能……
找个好看点的演啊!
也不知道谁干的,让我重生在一个刚死的小辈身上,还是花家人也就算了,能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四日前……南楚百花谷
大雨已经连着下了两天两夜。
女孩卑微的跪在地上,她浑身被雨淋透,雨水掺杂着伤口流出的鲜血,看上去狼狈不堪。
“大姐,二姐,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与太子哥哥,我们……我们是。”
女子小声的开口,就算被人虐打成这副模样,口气中却毫无怨恨,只有卑微和恳求。
“真心相爱?哈哈,这真是本小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闭嘴,小贱人!”
说这话的是女孩的二姐,花晴。她一手给花家嫡女花启涵撑着伞,一手毫不犹豫的打了女孩一巴掌。
听到这四个字,跪在地下的女孩略有些尴尬,被打了一巴掌的脸竟然还能露出几分娇羞,点了点头。
“呵。”
花启涵不屑的笑了一声:“二妹妹,这里是楚国禁地,我们还是趁早回去的好。把她拖进去吧,过几日太子殿下便要来府选妃了,可别让她坏了兴致。”
楚国禁地百花谷,四十年前这里还是花氏的领地,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如今百花谷百花凋谢,瘴气蔓延,毒虫遍布。当年气派的主府,如今也只剩下断臂残骸。
“大姐,二姐,求你们放过我。”女孩还在垦求着。
几个家仆不顾女孩的反抗把她拖进一间破屋中。
女孩还在挣扎着,花晴和花启涵却已经转身离开。
“哼,大姐,我就看不惯这小贱人。明明就是个下贱胚子,还成天装那个冰清玉洁和她那个贱人娘一个样。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收留她,甚至还教她灵力。不教倒好,现在她成了我们花家的笑话了,十五还不能聚灵!”
“就是。”花晴的贴身婢女在一边搭话:“现在别的世家都笑话我们花家出了个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废材。”
“如此无用,太子哥哥怎么会喜欢她?”花晴说。
“二妹妹,你当真不知?”
花启涵又递给花晴两颗辟邪丹,辟邪丹可保自身不被瘴气所侵,若不是这辟邪丹,几人哪有那么轻易的来到这百花谷深处。
“太子哥哥为人清雅,单纯又好诗词歌赋。不就是那小贱人和她那卖艺的娘学过几句破词,我们是修真世家,靠的是本事,灵力。哪有那么些勾人的本事。”
花启涵服下辟邪丹,笑道:“太子见多识广,岂会不识如此简单的手段。”
“那是为何?”花晴问道:“这小贱人除了会背几句诗,长相也不出众,灵力更是微末。”
花启涵反问道:“二妹妹,你认为,我们三姐妹中谁最为无用,愚笨。”
花晴毫不犹豫的开口:“那自然是那小贱人。”
花启涵继续说:“四十年前,各大仙门入驻各国,互相庇护。从那时起,花家和楚国皇室的姻缘便定下了。太子未来的太子妃便只能是花家的女儿,楚国未来的皇后也定会是花家的人。但如此一来,花家便不仅仅是个修真世家,入主后宫,一人之下,这也不是楚国皇室愿意看到的事情。”
说到这,花晴已经明白了。
“大姐是说,我们三人中,那花末最好掌控。”
“若是她真的嫁过去,恐怕,便再也出不了她那宫门了。”
“大姐莫不是想要救那花末,才故意……”花晴有些糊涂,最瞧不起花末的不一向是她这个大姐,怎么现在开始搞这些姐妹情深了。
花启涵笑而不语。
“那……是不是我差人给她也送颗辟邪丹去,刚刚她被打的够呛,我一会儿回去找个大夫,这几天也偶尔送点饭过去。”
“无需如此,让她长长记性也好,五日后再去接她。”
“五天!大……大姐,五天不吃不喝……会不会……”花晴越来越不明白花启涵的心意,花末灵力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满是瘴气的环境中五天不吃不喝,别说受了伤,没算没受伤,也撑不过去啊……这可不是长记性的问题。
花启涵没说话,只是继续往回走着。
“好,我五日后差人去接她。”
花晴瞧着花启涵没回答,便点了点头,反正那小贱人死了对花家也是个好事,只是毕竟也是花家的人,若是死在她手上,事后被人查出来?花晴可以断定,事情若是败露,花启涵定会推个干干净净。不过,那小贱人的生死,应该也不会有人特地去查吧。大姐都说了,太子也只是为了权利,实际也不怎么喜欢花末。
两人猜测的没错。
别说五天,短短三天,花末便已经撑不住了。
她身上的伤口已经化脓感染,三天滴水未进,又高烧不退,口干舌燥,嘴唇已经连动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死亡正在一步步朝她逼近。
记忆的走马灯一幕幕出现在她的眼前。
花家家主和花楼卖唱女的私生女,在母亲失踪后,花家家主把她接进花家,教她修炼灵力。但她的天赋实在差劲,整整十年,都做不到聚集灵气,成了花家的笑柄,天下人的笑柄。她那父亲也早就放弃了她,任由她在她的小破屋内自生自灭,放任子女们对他欺凌羞辱,若不是太子偶尔的接济照顾,恐怕她早就在那小破屋中饿死,病死了。
若是她也有力量该多好……如同那传言中的花上邪一般……就算是歪门邪道,至少再也不会任人欺凌,还能去寻娘亲。还有她的太子哥哥便也不用再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正大光明的和她在一起。
花上邪……从小耳闻目染,本该唾弃的邪魔外道,花末却对她向往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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