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睡
第五章 你的方式行不通（旧版）

“这江宁是我伯父在南楚与东余交界之处捡回来的女子，据她所说，她家里只剩她一个人了，因家中欠债无数，只得逃离南楚，而东余又是与南楚交好之国。伯父起初只是想帮她在东余谋个生计，但谁知这江宁确是颇有才华，当即直接为伯父出谋划策，协助赈灾，得到了圣上的赏识，于是伯父决定收其为义女。”江泽说到这里就不做声了，好似是在隐瞒着什么。

“颇有才华？那这宁妃岂不是原为南楚某个世家之女？这是家道中落背负了外债不成？”余映雪想起来了她那双明显没干过什么活的玉手不禁推测。

“没错，准确来说，她应该叫楚岚。”林景和仅仅说了一句话便再次端起了面前的杯子，他这是引导着余映雪自己去推测些什么出来。

“她姓楚？那岂不可能是南楚皇室来的人？她好端端的跑来东余干什么，皇室也会负债累累吗？”余映雪虽说不是什么单纯的像白纸一样的女孩，但涉及国事的暗流她的父皇母后也从未教予过她，这方面的敏感度自然会低许多。

江泽看着面前趴在桌子上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的女孩，再次陷入了沉默。这毕竟是国事，江泽也不能将自己的想法林林总总的全部讲述给她，而他也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让她体会到这皇城的人心险恶，他实在是不愿意让面前的这个女孩陷入谋略之中。

而林景和则与他想法不同，他已经准备将余映雪培养成能独当一面的公主了，毕竟这人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况且他也与皇上许下了承诺。

两个时辰前：

东余王处

“景和，朕知道你向来不愿参与这暗流涌动之事，但朕也明白，你对这些事也是心知肚明。我很希望映雪可以永远无忧无虑，但......朕和昭兰皇后终究护不了她一辈子。”

“皇上，官场之事，我并未如江公子那般......”林景和虽然看的通透，但是他也从未参与其中，要说这实践经验自然是江泽更为丰富。

“哈哈哈，正因为你从未参与其中，所以才更方便行事，而且，江泽......在映雪这里太心软了。啊对，宁妃前几日已经进宫了，映雪此时大概已经和她碰面了。”皇上早就料到了林景和的顾虑，但他又怎么不清楚那江泽最想守护的便是余映雪那颗单纯的心，现如今这最好的人选也只有林景和了。

“苍融前些日子查到，这楚岚是南楚二王爷家的嫡女，而二王爷在她逃来东余的前一年被满门抄斩了。”林景和看着江泽犹犹豫豫的样子，便知道他定是想替余映雪摆平一切了。

“一年之前？可是江泽你以前不是说她的家人是死于饥荒吗？”

“的确如此，但......哎你先别纠结这个了，林景和你跟我过来一下。”江泽看余映雪推的入迷，而这林景和也有意无意地步步引导着她，他不禁有些恼。

江泽将林景和带到了离凉亭几步远之外，确保余映雪听不到他们两个人接下来的对话。“林将军，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您对这些机关算尽之事如此精通呢？”

“江公子，以前我也没发现您会武功啊。”经历了上次抢茶壶之事以后，他便发觉这江泽并非是外界所说那样武功废柴一个，经过一番调查，果不其然，这江泽还真习过武，而且他的武功还是林大将军亲自所教。

当然，江泽也知道，这林景和现如今的分析应变能力也是家父亲手栽培。这江林两家终究还是一同与东余王打天下的开朝之辈，江丞相和林将军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但谁都知道这两个人实际上都离不开对方。

“别提那些没用的，你和映雪讲这些干什么？我可以......”江泽正准备冲着林景和输出一通，但谁知道林景和直接堵住了他的话。

“可以什么？替她防住楚岚？西梁旱灾严峻，这几日圣上正在考虑派遣官员前往协助治灾，你认为谁去的可能性更大？我想你比我清楚，楚岚只是一个棋子罢了，毁了一个就有下一个。江泽，你的方式行不通。”说罢，林景和再次转身回到了凉亭。

江泽的心理他也能理解，人一旦看惯了某个黑暗面便会拼尽全力去守护难得的光明，更何况是他这种身陷其中的人。林景和常年于战场厮杀，没人比他更明白，任何人保护你都不如让自己变得强大，余映雪并不是没见过人心险恶，她只是习惯于依赖她的父母了。

江泽听了林景和的话后愣愣地站在原地，他的话不假，但江泽一时难以接受在官场游刃有余地自己到最后竟护不了心上人，而那个无忧无虑的东余公主也不得不肩负起她的责任。

江泽回到凉亭，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他们的谈话。

“你们可算是聊完了，林将军，我刚才又想了想，你们所说的皇室身份肯定不假，那她当初撒谎就是为了引出替江伯父谋划赈灾之策的铺垫。现在她已经当上宁妃，就说明她的目的不仅仅是留在江家这么简单，她的目标该不会是皇室吧？”该说不说，这余映雪在这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林景和挑了挑眉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嗯，那你认为她为什么要来东余呢？”

“嗯......我认为这香囊里肯定会有线索。”这件事余映雪也算是身在其中，她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个来路不明的锦囊，经过今天这么一番推测，她反而准备着手去查一下这个物件了。

江泽自然也听出来了她的想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景和方才和他说的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公主府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江府，难道他真的要眼睁睁看着余映雪踏入官场与国家之间的争斗中去吗？

另一边的林景和则是对这个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纵然她从未参与过什么宫斗权谋之事，但她的小脑袋里逻辑关系十分清晰，他相信余映雪会有自己的想法与判断，便也由着她自己去查那香囊了。

“谷雨，你帮我去查查东余谁最擅长秀梅花。”余映雪事先也检查了香料，确实没什么问题，那如此来看，这香囊本身便是信息所藏之处了。

余映雪从小被保护到大，她一向不愿参与其中，但如今这陷阱明明白白地摆在了她的眼前，她不可能不好奇。与此同时，另一个疑问也让她十分不解：宁妃为何要当着母亲的面交予她这个锦囊，能为赈灾献策的人不可能会傻到做出这种事。

第二日晌午谷雨便将东余秀梅花极好的几位秀娘的名单给了余映雪，余映雪仔细的看着她们几个人的信息，忽然一个叫“洛芷”的秀娘引起了她的注意：准确来说她并不是一位秀娘，而是一位舞娘，来自迎春楼。

说起这迎春楼余映雪倒是有印象，那里的舞娘的舞蹈堪称一绝，而这洛芷更是迎春楼的风云人物，头牌舞娘。不光如此，更让余映雪觉得巧合的便是那日宁妃与母亲闲聊时曾提到：贵妃娘娘在上月就去那迎春楼钦点了洛芷在月末的鸿儒宴上献舞一曲。

余映雪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桌子，直到惊蛰来到她身边。

“公主，有人给您送了枚黑子”惊蛰伸出手，神神秘秘地将那黑色的五子棋递给了余映雪。

“师傅回来了！”余映雪四年前去春山上玩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奇怪的老头，她看那人独自下棋太过无聊，便想去陪他手谈几局，虽然她说不上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也说得上是都拿得出手。

刚交手两回合，那老先生便说“小姑娘，你输了”，余映雪愣是盯着3个棋看了半天，她也不急着否认对方，就是一个人静静地看着棋盘推演着无数种可能性。

“当我徒弟吧。”正当余映雪想得入迷的时候，那人冷不丁的冒出来了一句。

余映雪实际上压根没听进去，随口应了一声，便迷迷糊糊拜了师。等她反应过来以后觉得学学下棋也是极好的，便认认真真地学起了下棋。才学了一年，这师傅便说自己要出去游历一段时间，然后就消失在了余映雪的生活里，她以前每日光师傅师傅地唤他，也一直都不清楚这师傅到底是何许人也。

现如今，师傅好不容易回来了，她让惊蛰带了两壶好酒，悄悄地去春山寻师傅了。毕竟从四年前起，师傅就嘱咐她，拜师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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