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道:“咱不光给你把秦王叫来,连应天府衙门也一并给你搬过来,像模像样给你弄一个公堂。
“你且让咱,也让文武百官看看,一个为民做主的讼师是怎么打官司的。”
李长卿没想到朱元璋出了这么个主意。
这也太狗了,不敢当面对质,让应天府知府来当挡箭牌?
不敢跟他对薄公堂?还是觉得被一个平明百姓状告有失体面?
他猜想,朱元璋的意思是把奉天殿布置成应天府衙门,让知府来当法官,他和文武百官当公证人。
无形中还是把皇权摆在高高在上的位置。
“宣秦王,召应天府知府方牧之。”
朱元璋说罢,让刘会给他添了一壶茶。
李长卿一看这架势,很像开庭审理时的中场休息,于是走了出去透口气。
他这随意一转身。
让殿中臣僚为之一惊。
皇上还坐在龙椅上,他就这么大摇大摆走了?
朱元璋无奈一笑。
罢了,一个未来人,不懂大明王朝的规矩,不跟他一般计较。
李长卿把李瓶儿也叫了出去。
就在殿外的丹墀上,嘱咐道:“现在事情有点复杂,皇上这是打算用你的事来做示范呢。你别担心,待会秦王来了,你不想开口就什么都不用说,一切交给我就行了。”
“李讼师,瓶儿不知说什么好,你真的是未来人?皇上对你如此器重,是否……我是觉得,你不用为了我的事耽误自己前程。”
李瓶儿看出来了,皇上对李讼师已经有了一定的信任,倘若李讼师不再状告,入朝为官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
“别多想,我一定给你讨回公道,今天不行就明天,皇上不惩治秦王,不下罪己诏,我就告到死。”
李长卿拍了拍她瘦弱的肩膀。
李瓶儿感动的热泪盈眶,就要跪谢。
李长卿一把将她拉住,心里也是很复杂。
他为她讨公道本来就是出于职业良心,但现在不光她自己的事。
也是到了奉天殿,看着巍峨高大的宫殿,看着文武群臣的肃穆,想到朱元璋历史上那些褒贬不一的评价。
他清楚意识到这事难度不小。谁都知道自古君王不认错。
纵观历史上那些罪己诏,都是避重就轻,要么是连年战事,征税太狠,要么是治理天灾不力,造成大量死亡。
看看那些罪己诏的内容就明白了,所谓君王下罪己诏不过是为了讨好老百姓,通篇下来,大部分都是在自夸功绩,偶尔来一句愧对百姓。
如果他只是要一个罪己诏,诚不诚心那倒无所谓,有了罪己诏就有千万银子。
但为了青史留名,就不能这么潦草。
要么像诸葛亮、岳飞、于谦那样挽狂澜于既倒。
要么像房玄龄、杜如晦那样房谋杜断、良相典范。
要么像狄仁杰、包拯、海瑞那样清廉刚正、为民请命。
要么,就在朝堂上针砭时弊,痛骂朱元璋治国不力。
他不知道这样能不能青史留名,只能试试了。
把老百姓那些敢怒不敢言的问题,拿出来晒一晒。
因为说白了青史留名就是得到社会广泛认可,让老百姓提起来竖个拇指。
而不是朱元璋赐个官就能达成的。
让他做官,给大明出谋划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时间长了倒是也能青史留名。
毕竟他知道哪里有土豆红薯的种子,也知道怎么改革大明的经济状况,更可以把大明落后的火铳改成三眼神铳,如果武库司那帮工匠给力的话,燧发枪也不是不可能。
然后让东倭陆沉,斩尽杀绝,让北元不敢骑马,老老实实在家挤羊奶。
问题是那得多久,那得多累。
大明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还是回去当个富豪比较好。
……
应天府衙门。
知府方牧之今日要务繁忙,没有上朝。
秦王府上的管家刚走,让他压一压李瓶儿的事。
他心里也是烦躁得很,这种刁民实在不开眼,简直把他往火坑里推,秦王那是你一个平民百姓能状告的?
你就算敢告,我敢接吗?
不接,在秦王庇护下能步步高升。
接了,他怕明天就死无葬身之地。
当官难,当一个好官更难,当一个为民请命的清官更是难上加难。
他叹了口气,李瓶儿要是再这么闹下去,就只能来点特殊措施了。
不然影响大了,秦王该责备他办事不力了。
“方大人。”
一个身穿黑红飞鱼服的人走入知府衙门。
方牧之一抬头,赶紧起身,笑道:“什么风把蒋统领吹来了?”
他倍感惊讶,蒋瓛乃是拱卫司首领,是皇上最信任的大内侍卫统领,轻易不出宫。
“皇上有令,让方大人把衙门搬到奉天殿,审一个案子。”
蒋瓛朝皇宫的方向一拱手,淡淡的道。
方牧之懵了:“下官没听明白,蒋大人能说清楚一点吗?”
蒋瓛道:“那你这六房三班吏役,全都搬到奉天殿,审一审秦王逼死民女的案子。”
方牧之腿一软:“这是皇上说的?”
蒋瓛道:“皇上还在奉天殿等着,方大人就别问了,快点让人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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