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观历史。
大一统王朝的第二位皇帝继位后,便彻底封死国家的上限,又无限拉低了下限,这种情况也就秦二世能跟赵二相比,连游艇爱好者杨广都比不上,最起码人家上限高啊。
赵老二如何?
继承偌大家业,放个屁的功夫就活生生给搞的千疮百孔。
原因就是他人菜还瘾大。
“晋王继位后,代替官家您出征灭北汉,江南吴越投降,大宋版图已具有强汉盛唐初期的基本规模。”
“在草民看来,当时站在太原城上的晋王肯定是意气风发的,但或许官家您给他拖了梦,让他不要太嘚瑟,没有拿下燕云十六州,大宋睡觉都睡不踏实。”
“所以晋王欲凭灭北汉之威,直取燕云十六州,他未让大军修整,更无平太原之赏赐,大军过太行走灵丘,直杀往幽州城。”
赵大嘴角抽搐,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
本以为冤种弟弟继承这么大的家业,最起码也能成为一代有为之君。
可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剧情发展已经开始跑偏。
而多年作为统军之将的潘美同样气血翻涌。
这是当权者能干出来的事?
行伍之事最重赏罚分明!急功冒进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但很快,加起来八百多个心眼子的君臣二人,很快就意识到这背后的某种可能。
烛影斧声!
冤种赵老二必然是想凭借泼天武功来抵消对他抢夺皇位的非议!
如此一来,佐证了赵二弑君杀兄。
承上启下了属于是!
“大宋十万大军至幽州城下,辽国南院大王耶律斜轸固守得胜口,暂避锋芒。”
“除了少量部队作为袭扰作用,晋王将所有的力量全部放在幽州城,大军不分昼夜连续猛攻,然久攻不克,晋王数次亲临战场督战。”
夏禾伸出三根手指,“到此,晋王还没有意识到犯了三个致命错误。”
潘美接过话来,脸色风云变幻,“第一,赏罚不明,导致将士多怠,士气低落,无法发挥最大战斗力。”
自唐末开始,每战取胜后大加赏赐早就是惯例,跟以往多为军饷少有赏钱很不同。
因五代十国时期的权利更迭太快,睡一觉醒来换了好几拨领导的奇事都能发生,导致当权者只能用钱财来稳住军心。
不加钱谁还愿意卖命?
摸鱼都是给面子,急眼了直接哗变。
因此,潘美非常清楚打了胜仗却不给赏钱的隐患。
赵大眉头紧皱,沉声道:“第二,对于关键节点得胜口的重视完全不够,换做是朕,幽州城的才是佯攻,会竭尽所能快速拿下得胜口,堵死辽国增援的最佳路线。”
身为马上皇帝又是开国之君,亲自指挥的战斗数不胜数。
别管战场有多大,他一眼就能看出胜负手在哪,这也是大宋开国来攻无不克的秘诀之一。
燕云十六州很大,分为山后山前。
山后为太行山北段偏西,地势险要关隘众多,如今掌握在北汉手中,若日后灭掉北汉,那便得到这片战略重地。
山前位于河北北部,包括长城一段,几十年前后晋儿皇帝石敬瑭将其卖给辽国,导致河北屏障尽丧,赵大的老家就在这,所以他很清楚欲想抵挡北部兵峰,必须先拿下交通南北咽喉的得胜口。
夏禾摇了摇手指。
“第三,小觑了辽国的动员能力,在我军猛攻幽州城时,辽国的援兵分批次向得胜口快速增援,宁愿跑死马,也要求快。”
“好好的突然袭击,天胡开局,被赵二搞得稀巴烂,错失了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最佳时机。”
“当辽国增援部队集结完毕,耶律斜轸派出小股部队南出诈败,同时派精锐骑兵穿插至高粱河以西,双方主力在高粱河展开决战。”
“然我军士气低落,人困马乏,多日攻城已经成了强弩之末,碰到辽国的钳形攻势,自然兵败如山倒,高粱河畔一溃千里,大宋的百战禁军损失惨重。”
赵大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心头疼的直滴血。
大宋开国以来,为什么发展如此迅猛?
除了赵大的能力外,还有一点极为重要,那便是之前的大老板柴世荣留下的禁军底子。
这些精锐死一个就少一个,平常赵大都当香饽饽呵护着。
可赵二倒好,稳赢的局没拿下,还损兵折将。
“官家这就承受不住了?精彩还在后边。”夏禾笑意盎然,“咱们大宋第二位皇帝在此战腿中两箭,本来他作为督战旗帜,是士气的最后底线。”
“奈何他被彻底吓破了胆,不管中军如何,竟只带近卫向南逃窜,导致兵败如山倒。”
“幸运的是,他找到辆驴车向南奔驰百多里,辽国骑兵的战马都吐白沫了也没撵上,据说那头驴最后活活累死,后世盛赞晋王为高粱河车神。”
要不是夏禾数次提醒,赵大肯定会从椅子上栽倒在地。
没办法,实在是震碎三观。
与当下大宋战无不胜的形象截然相反。
皇帝乘驴车逃命?
也亏那冤种干得出来!
夏禾又道:“与之相比,这场大战中辽国那边可谓将星璀璨,出了不少大才,比如负责穿插偷袭的耶律休哥。”
“此人在大战中同样身负重伤,但他坚持继续作战,也命人找了辆板车载着他,可跟晋王不同的是一个逃一个追,耶律休哥坚持追杀到涿州城下彻底昏迷,才被人带回急救。”
“他凭此军功一战封王,为辽国北院大王,常年镇守燕云十六州南部,成中原的心腹大患。”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一方有多猛,另一方就有多菜。
并非是宋军将士技不如人,实在是将熊熊一窝有劲没出使。
古代行军打仗,又是大规模平原决战。
重点不是排兵布阵,而是各级的军令和情报是否能第一时间送达。
探马、传令兵、哨骑等一旦被阻被杀,必然导致命令受阻,全军大乱。
而当时身处中军的赵二啥也没交代就开始跑路,各级将校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发现帅旗没了,不少人还以为皇帝被干掉,根本没有心气儿血战到底。
“误国啊!简直是误国!”
“兵家大忌被他犯了个遍!”
赵大恨的咬牙切齿。
如此反应,可见他潜移默化之中早已相信夏禾所言。
他站在殿内的天下舆图前左右比划。
“如果在发现幽州不好啃后即刻后退巩固到手的土地也就罢了,真以为纸上谈兵能打胜仗?”
“想拿下幽州作为支点,抵抗从得胜口杀来的辽国援军?白日做梦都比它靠谱!几百年来幽州城加固数次,哪会轻易被攻下!”
见赵大彻底代入其中,夏禾也不出声打扰。
怒吧。
越怒越好。
知道赵二究竟是个什么德行后,对大宋江山乃至后世子孙都有裨益。
那货顶多当个太平官,做不了乱世王,哪怕不御驾亲征放权给将领,都不至于败的那么惨。
“夏小兄,未来那场战斗,我在不在场...?”潘美小声询问。
夏禾淡淡瞥了他一眼,“想知道?”
“那肯定想知道啊,如果我注定要死在那,也可以提前交代后事不是?”
“给钱。”
“什么钱?”
“问题的钱,你当自己是官家么?还想白嫖老子,一个问题一块金砖。”
潘美哪曾想是这么个回答。
一块金砖少说数十两,对寻常人家是巨款上的巨款,但对潘美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入宫时根本没带钱财啊。
“不问自己总行了吧?你就说高粱河之战我大宋真的败得体无完肤?”
与后世演绎评书中不同,潘美并非是大奸大恶的宰相,虽然有不少瑕疵,但为国为民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回夏禾倒没有为难,如实回答道:“倒不至于体无完肤。”
“呼——那就好那就好。”潘美大松口气。
怎料夏禾接下来的话差点让他和赵大魂飞魄散。
“毕竟这只是刚刚开始,未来还会更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