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螨
第一章 普皆回向（旧版）

黑色长发的女孩子笑着冲申绪成打招呼，令她迷惑的是，这个人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跟她一见如故似的。申绪成觉得不如与她好好相处，借此融入这个集体。

“我见过你的，你可能记不得了。”

“我叫梁久元。”

大概她是真的记得我吧。申绪成想。

“等会儿我们可以一起去吃饭吗?”

“好啊。”

第一幕

赵汝适被几个兄弟伙围着，旁边男生抱着球嬉笑打闹。他并非一个冷淡严肃的人，可最近玩笑话却怎么也出不了口。他只好假装被挂在身上的室友压着了，低下头嘴角僵硬地笑着。

他开不了口拒绝朋友的好意，但长久几年堆积的挫败和迷惑使他无法应付，偏偏他又无法轻易说出那些事。

他不是本地人，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找失踪的妹妹。

对于赵汝存的印象已经很寡淡。他只记得父母的眼泪，妹妹坐在病房门口输液，头上缠着绷带，用凹陷的眼睛盯着他。那双眼睛嵌在瘦削脱相的面部，无法辨别她的表情。

后来某一天，妹妹却没有回来。妈妈说她走丢了，叫他在家里呆着，不要乱跑。他看着两个大人慌张地推门而出，直到半夜也没回家。他看到屋外的黑夜一片模糊，最后困得不行了，他躺在床上，心里怀疑自己一个人被剩下了。昏暗的光线四面八方向他扑过来，一只蛾子盘旋飞翔着。似乎下雨了，映在玻璃上的树影不断摇晃起来。

赵汝适听到老师叫他上去，他赶紧走出教室门，新来的同学站在门边，和他往楼上走去。

申绪成：“你脸色不太好，感觉不太舒服吗？”

“如果想要一个人呆着，可以去那边的亭子。”

讲真，他还没注意到学校里居然有个亭子，看来自己对学校还没有新同学熟悉。

“谢谢。”

两个人便不再对话。

第二幕

若不是毕业那天有人提出要聚聚，本就不熟的二人恐怕此后再无交集。

申绪成早早辞别众人，匆忙离去。人们在模糊中对于离别五味杂陈，并不曾注意有谁离开。

赵汝适身边的同学忙着碰杯。他放下筷子，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视线左右搜寻一番，感觉少了一个人。

晚上十点左右，学生们陆续离开。赵汝适准备走个一百来米去坐地铁，途中看到几年前贴的寻人启事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一点残余的痕迹。他用手摸，感到一片潮湿。

尸体散落着，从五十米的高空落下，溅起的血浆瞬间浸湿站在原地的赵汝适，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一切，眼前的事物已经超出他的认知范畴，冷汗不断冒出来，恐惧和紧张使他无法动弹。

他看到乱线组成了人的头部，关节反着扭过来，车灯照亮地上的积水，晃得他眼睛疼，人形的物体以扭曲的姿势从天而降，像一块砸在地上的西瓜四分五裂。街道旁的房屋还有地上的人变成黑糊糊的焦炭。

这一切就发生在不远处，赵汝适相信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不然怎么会看到这末日来临一般的景象。

耳畔仍然响着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他醒了过来。

幸好这是梦。

6月20日变得模糊不清，他不知道为什么少了这一天，仿佛从未有过这样的概念。

而仅剩的一幕，是镜片后的一只眼睛，死死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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