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界大王：从遇见孟小冬开始
第二十四章 精妙髯口功（旧版）

“林牧，听说你是刚从南洋回来的？”

两人重新落座之后，谭小培开口问道！

林牧微微颔首，说道，“家祖因戊戌政变牵连，不得已到了南洋的马来亚，定居在了那里，不过，故土难离，我一直都对华夏心向往之，所以，今年就选择回到了这里！”

这一段说辞是林牧为了掩饰自己的身份而编造的，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种事情无从考证，就算是真的遇到了从马来亚回来的人，林牧也能够搪塞过去！

谭小培微微颔首，对于林牧是否是从马来亚回来的人，他并不关心，通过一番对话，谭小培对林牧这个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谦虚谨慎，胸有城府，而且对于世界形势，有很深的个人理解，而且跟自己很多的想法也是不谋而合！

谭小培在这个时代，可以算得上是非常新潮的，他不但懂外语，还会开汽车，对于新鲜事物，也并没有那么的抵触，而他本人平日里则是穿着长袍马褂，给人一种守旧的错觉！

当谭小培再一次提起谭富英回家之后，对林牧大加赞赏的时候，林牧也是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于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恭恭敬敬的深施了一礼，郑重其事的说道，“后学晚辈林牧，深慕谭派艺术，想要拜入谭门，希望谭五爷能够不吝赐教！”

谭小培听到这话，心中的一块大石算是落了下来。

谭小培微微颔首，起身走到了林牧的面前，伸手扶起林牧，笑着说道，“嗯，你天资聪颖，对于我谭派的理解也很深刻，既然你愿意拜在我的门下，那我也就不推辞了，回头，我遍请梨园行的前辈同行们，见证我们的拜师仪式！”

林牧看到谭小培答应了下来，脸上也是露出了激动之色，一撩自己的风衣下摆，双膝跪地，恭敬的说道，“林牧拜见恩师！”

看到向着自己叩头的林牧，谭小培也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收到这么好的一位弟子，真的是太满足了！

这个时候，下面的檀板一响，孟小冬粉墨登场！

谭小培扶起了林牧，看着下面的孟小冬，说道，“这位孟姑娘的天赋不在你之下，不过她的嗓音更适合余叔岩。”

林牧听到这话，不禁对谭小培的眼力暗挑大指！

谭小培虽然唱功不及余叔岩，但是这眼力绝对是当今京剧界独一份的存在！

“老程婴提笔泪难忍——”

孟小冬穿着一身青褶子，戴着一副花白的髯口，扮演的正是《搜孤救孤》中的程婴。

这一开口，谭小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林牧的脸上也是露出了欣赏的表情！

孟小冬现在虽然没有后来的那种韵味，但是那股冲劲，让林牧听得是浑身舒坦！

很多京剧演员在早期的时候，都是凭着一股子冲劲获得了戏迷们的认可。

虽然后来他们成立的自己的流派，有了很有个人特色的演唱风格，但是最初的那股原生态的唱腔，也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谭小培的手指搭在护栏上，听着孟小冬的唱，手指不自主的打着板眼，嘴里也是轻轻的跟着哼唱！

这出戏，那也是谭鑫培先生的代表作。

这一段反二黄的散板，堪称这出戏里最经典也是最难唱的唱段了！

下面的戏迷们也都是一个个跟着孟小冬的节奏摇头晃脑的哼唱着。

“对奸臣——”

板式一变，变回到了二黄原版。

“晋国中上下的人谈论——”

“都道我老程婴贪图那富贵与赏金——”

“卖友求荣害死了孤儿——”

“是一个不义之人——”

“谁知我舍却了亲儿性命——”

“亲儿性命，我的儿啊——”

孟小冬唱到这里，忍不住拉起了自己的水袖，做出了擦眼泪的动作！

谭小培忍不住喊了一声好，下面的戏迷们也都是如梦初醒，跟着叫好声四起！

谭小培不住的感慨说道，“这个孟小冬啊，我之前只是听说过她，今天第一次听她唱戏，真的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不过她的腔调中，还是有不小的问题，如果能有一位大家给她调理一下，相信她的未来不可限量啊，她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坤生了！”

林牧闻言，装作开玩笑的说道，“师父，要不，您也把她给收了呗！”

谭小培偏头看了林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放养呢，一头羊也是赶，两头羊也是放，别说孟小冬的风格我教不了，就算是能教，我也不能收啊！”

林牧闻言有些发愣，不解的问道，“师父，为什么不能收啊？”

谭小培意味深长的说道，“李下不正冠，瓜田不纳履啊！”

听到谭小培这么说，林牧也是明白了！

瓜田李下！

在这个年代，很少有男人愿意收女学生，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怕风言风语！

谭小培可是谭派正宗，他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一点对谭门不利的事情，哪怕是这种风言风语都不行！

而之前说过的新艳秋先生之所以没有能够拜入到程砚秋的门下，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程先生不收女弟子！

其实，后来余叔岩先生能够收下孟小冬，也是历经了坎坷，并非是向外人想象中的顺遂！

“抚养了赵家后代根——”

“为孤儿我已然把心血用尽——”

“说往事全靠这水墨丹青——”

“画就了雪冤图以为凭证——”

孟小冬最后这一段唱真的是情真意切，就连林牧都听得有些出神！

到了这里，后面的情节是有人前来叩门，将老程婴给吓了一大跳！

本来，是后台要来一个龙套演员，作势敲门的！

谁知道，这个时候，二楼的包厢处，有人抖丹田喊了一嗓子，“开门来——”

下面的戏迷们顿时就兴奋了起来！

“呦，这是五爷的声音啊，看来五爷这是想要抻练一下孟小冬啊！”

“嗬，是五爷啊，有意思了，就看孟小冬能不能接住啊！”

“五爷这一嗓子，有味儿啊！”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向了戏台上的孟小冬！

只见孟小冬仿佛是被这喊声给吓呆了，本来还悲悲戚戚的林牧仿佛一只受惊的鹌鹑一样，一个半转身过来，将白色的髯口搭在了自己的胳膊上！

伴随着如同雨点一般的锣鼓声，这髯口仿佛是波浪一样，在林牧的胳膊上有规律的抖动着！

好厉害的髯口功啊！

下面的戏迷们看到这一幕，也都是站起身来，大声的叫好。

“叩门声吓得我胆战心惊——”

最后这一句二黄散板，孟小冬将一个被吓破胆的老人演绎的淋漓尽致！

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中，孟小冬走下了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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