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火焰,奔跑的村民,杂乱有序的救火场景,一切似乎都像是在说,刚刚所见的那些,都是许阳的幻想。
那些聚集在村里和院子里喜气洋洋的村民,祠堂院内堆着扎着红布的木箱子,吹吹打打的喜乐队,全都不见踪影。
许阳愣在原地,与笙笙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双重幻境?
许阳在这片土地上,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兽的气息,天道的气运在此地也毫无作用。
这片土地就像是被天道抛弃一般,天地气运在这里崩塌陷落,山神土地在这里衰落死亡,大地灵气复苏,可这里却没有一丝的气息。
这一切难道说是赤练制造的幻境吗?
可是夏凌涵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那个被迫成为赤练新娘的女孩,也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吗?
夏凌涵再三提醒,不让他继续探求真相,到底是为什么?
许阳站在原地,垂眸看着自己脚下的阴影,他踩在阳光和阴影之间,就像是踩在阴阳边界之上。
他向着祠堂走去,扑面而来额火焰,热气逼人,火舌嘶吼着,想要舔舐他俊朗的脸颊。
“许阳!”
笙笙充满担忧的声音在身后想起,许阳随意地挥了挥手,额安全不在意肆意的火舌,坚定地向内走去。
“小伙子,你要去哪里啊?里面火太大了,不要往里面去,快回来,快回来啊!”
“哎,小伙子,不要进去了,祠堂里没有人啊,不要去送死啊!”
快回来,别去里面了,快回来啊!
严有才和村民都在喊他回来,阻止他继续进入祠堂。
他们口中高声叫嚷,却无人上前拉住许阳。
笙笙紧跟在许阳身后,也跨入了火场,她相信许阳这么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地面像是久未有人走过,杂草丛生,土地松软。
许阳一脚踏上祠堂内的土地,身边的火舌像是按下了暂停键一般,一下子消失不见。
此时的祠堂跟他看到又不太一样,原本长满青苔,破损严重的墙体,现在布满黑红色的锈迹,高处还有几个模糊的血色掌纹。
祠堂的房屋已经垮塌,里面的牌位散落在地上,没来得及收走的贡品发霉变质,变成了灰色,像是化石一样。
院子中原本被挖开,露出来的棺材,此时也消失不见,只剩一个大坑。
“笙笙,可有感受到赤练的气息?”
“有一些,但年代久远,应该不是近期留下的,许阳,你到祠堂来找什么?”
笙笙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试图从混杂的气味中,找到赤练。
“我在想,当年村子祭祀赤练,他们怎么能保证赤练能够知晓祭品已经在祠堂了呢。”
“他们跟赤练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可以让他们将赤练召唤过来,享用祭品,赐福村民。”
“只要找到这个方法……”
“我们就可以抓到赤练!”笙笙兴奋地说道。
“没错,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个方式,找到赤练,赤练一定清楚真相。”
许阳站在祠堂院子正中,仔细打量着祠堂的不同之处,太阳,月亮,星辰……昏礼……祭品……这一切似乎联系了起来。
他想到了,夏凌涵反复在说,村里的婆婆媳妇都在准备这场为家神准备的盛大典礼。
为了这场昏礼,他们焚香告天,沐浴更衣,极尽尊崇复礼。
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孩成为祭品,就是成为赤练的食物,那些女婴也是这样。
所以村里人说村子里有家神庇佑,只会生儿子,并不是只会生儿子,而是女儿都成为了家神的食物。
村里人明明知道一切,还热闹地庆祝,喜气洋洋地如同嫁女,夸赞女孩子好福气。
那些村民……许阳忽然想起来了,昏礼需要什么,除了新娘新郎,自然是主持昏礼的司仪。
昏礼之前焚香祭拜,只怕这香就是吸引赤练的讯号,原来如此。
“笙笙,你去看看香炉,能不能分辨里面的香用的是什么?”
“我去后面找一下,是否有司仪的规程,司仪的祝词加上焚烧的香气,就是召唤赤练的秘诀。”
许阳绕过牌位,走到了后堂,后堂地上满是凌乱的脚步,地上全是黑红的锈迹。
救火的水将锈迹染红,血水横流,像是曾经有人想要逃命,却被抓回来凌虐致死。
“许阳,我在香炉旁边找到了一些残存的香,不过年代久远,潮湿成泥,只怕点不燃。”
笙笙手捧着一坨灰泥,绕到后堂。
“香中都是中药,只有一味犀角有些特殊,犀角焚香,可以让人看到鬼魂,我却从不知对异兽有效用。”
笙笙从灰泥之中挑出了一小块灰白,递到许阳面前。
许阳接过,手指捏了一点捻了捻,触感略硬,像是指甲,低头闻了闻,奇异的香气夹杂着一丝腥气。
“这不是普通的犀角,是用阴时女的血浸泡过的,血的味道已经渗入到犀角之中。”
“笙笙,你之前说见到赤练都是一抹虚影?”
“嗯,是的,都只是一道虚影,虚无缥缈,无法捕获。”
笙笙确定自己见到的都是赤练虚影,虽然有赤练的味道,却极淡。
她也奇怪,赤练的速度不可能比自己更快,但就是逮不到,在山中搜索半日,连衣角都没摸到。
赤练精通毒术,擅长精神控制,她也曾怀疑自己被控制,几次确认才敢相信。
“不过当时我有过怀疑,赤练速度极快,我都甘拜下风,似乎跟传说中并不相同。”
“速度极快?”
“嗯,极快,我刚发现赤练,抬脚追过去就已经不见了,我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许阳灵光一闪,所有的谜题此刻都已解开。
“笙笙,我猜赤练早已不在人间,你所看到的确是它的残魂。”
“这怎么可能?”笙笙摇了摇头,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许阳。
“当然可能,你看看你手中的香泥,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许阳十分确信自己的猜测,嘴角上扬,微微带笑。
“香泥……香泥……是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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