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甲红袂
第十一章 公主唱歌（旧版）

副使不高兴地说：“我们是去替朝廷办事，是去议和又不是逃命，这么急急忙忙的干什么？若前面是鬼门关，这倒像是急着去送死了。”

“为国家，为黎民，本就不该惜此身！”卜逢时说，“怕什么鬼门关。既然接受了此项任务，自不能辜负皇恩，辜负朝廷。我现在最怕的就是有人搅局！搅局啊，大人你明白吗？”

副使不再发言，暗地里将卜逢时咒骂了千遍万遍。一肚子的不高兴，皱着眉头骑在马上懒洋洋慢吞吞的行走在山道上。使团其他人员也无精打采。

山路蜿蜒曲折，坎坷不平，崎岖难行。很多地方只能一次通行一人一马。不要说驰骋了，就是想要正正常常的走路都很难。骑在马上的人一个个仿佛都睡着了，两腿懒得动，连手中的马鞭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该挥动一下。胯下的马似乎猜透了主人的心思，越走越慢，有的干脆驻足不前。

天气闷热难挡。两壁的悬崖直上云霄。山谷就像一个闷罐。人马走在谷底，山岚瘴气叫人透不过气来。

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清脆响亮的歌声，就像一阵凉爽的微风从众人身上吹过。大家同时为之一振，连马儿都昂起头竖起了耳朵：

不是犁头开出的千里沃野，

不是耕牛踏出的万条大路，

是我祖先的刀剑，

开辟出这万里疆土。

唉唉唉，哎哎哎！

不是汗水浇开的遍地庄稼，

不是战马踏出的壮美山河，

是我先辈的鲜血，

浇开这遍野的鲜花。

……

云乐公主骑在马背上，用它那嘹亮婉转，铿锵有力的歌声唱着他们大盛朝的一首古歌。

卜逢时虽然并不赞同歌中所表达的意思，但是对公主的歌喉却不得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同行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又是喝彩，又是欢呼，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步伐。大家高兴坏了，一路走一路议论。

在他们的有生之年，还从来没听过一位公主唱歌，而且还是为他们唱歌。像这样的金枝玉叶，他们平生见也未曾见过，连她们的声音也不曾听过，即使是一声咳嗽也未曾听过，更不要说听她唱歌了。然而今天，一位货真价实的公主，一个地地道道的金枝玉叶，却真实的行走在他们的行列中，为他们唱歌，为他们鼓劲。

有人甚至得寸进尺，大声起哄道：“唱得好，唱得妙，再来一首要不要？”

“要——”众人齐声呼应。

自从公主离开车轿，骑在马上，众人一路上睹尽公主风采。公主的美貌以及她那飒爽的英气，让同行的所有人都艳羡不已。她不仅高贵、冷峻，而且美丽、娴雅。最主要的她还特别大方，一出口就赏银一千两。这是他们一生都不敢妄想过了一个数字。尽管她是敌国的一位公主，每个人的心中都还是禁不住暗暗生爱，心生敬意。

说实话，若真有人想加害公主，这些人恐怕还真的不会同意。

美好的东西人们总是不忍心轻易毁坏。

公主也被大家的情绪所感染，忘记了身份，放下身段。开心的露出了微笑。这是她自被俘以来第一次绽放出笑容。她不再觉得为这些人唱歌是一种屈辱。在她数年的军旅生涯中，什么样的士兵没见过。可是，她和他们始终都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隔膜，在他们之间始终挡着一堵看不见的高墙。所有的人看她都像是在看太阳。太阳虽然美丽，却让人不能直视。而今天，这些押送她的人，或者说护送她的人，却敢于在她跟前起哄。而她自己却并不觉得这是一种冒犯。她一点也没有生气，没有恼怒，很开心，很高兴。

众人见公主兴致很好，便得寸进尺，连番起哄，一再要求公主再唱一首。

公主见她的歌声起了效用，便在心中思忖着唱一首什么样的歌才好？只要能够让大家加快速度前行，多唱几首歌又有什么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卜逢时，见他露出赞许的目光——他那神情中一点也没有讥讽嘲笑的味道。

公主知道他是真诚的。便舒展歌喉无拘无束的唱了起来：

御苑红梅

向雪中展尽

玉骨冰姿

青眉傲杀桃李

独显芳仪

无情篱落

恨西风何妒隳摧

须凭取一枝正气

笑他?栎争奇

回首柴门陋巷

有清香自倚

身陷污泥

横遭恶手攀折

垢厕栽移

孤芳可赏

不羡他蜂蝶来依

偏自爱素妆铁甲

顶风冒雪芳菲

……

公主唱完，大家意犹未尽。可是怎么好意思再让公主唱呢？

卜逢时说：“公主这一首《汉宫春》正气凛然。以梅花自喻，确实比得好。道出了梅花的高洁和自身的遭逢。正是公主殿下身世的写照。唱的也好。”

“噢？大人竟能听出本宫的意思。本宫不过是随口吟诵，竟被你听出些味儿来。”

“呵呵呵，惭愧。卜某冒昧揣度殿下，确有不恭。还请公主殿下见谅。卜某算不算是殿下的一曲知音？”

云乐公主嘴上没有吭声，心里却在说：“只是一曲唱词而已，你能解得其中味儿，那是本宫说的太直白了。哪里就算得上了知音了？哼，本宫何用你这样的知音？”

卜逢时怕大家闹下去会冒犯公主，惹她不高兴。便接着话茬对大家说：“公主已然唱累了，让公主休息一会儿吧。下面就由下官来为大家唱一首吧。”

众人一听自己的长官要为大家唱歌，高兴的欢呼了起来。卜逢时人矮腔尖，五音不全，扯着沙沙哑的嗓门，唱了一首酸曲：

哎……

骏马骑上把枪背上，

蒙丢丢投出了两枪。

哎……

枪尖扎在了芙蓉上，

心疼的咱哭了一场。

……

歌声刚落，大家便笑成一团。云乐公主听卜逢时唱了这么一首歌，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众人的情绪被渲染的十分高涨。乱哄哄，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的唱了起来。不知不觉消除了疲劳。行路的步伐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

云乐公主催马凑到卜逢时跟前，打趣道：“不知道大人竟然也会唱歌，而且还会唱那种歌。呵呵呵！没看出来大人还是个惜花的老手。”

“让公主见笑啦。”卜逢时说，“卜某素来爱花惜花更护花。——是不是显得有些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啊？”

公主说：“常言道无情并非真丈夫。是大英雄自风流。爱花惜花护花，也不一定就不是英雄所为。——听说尊夫人貌美如花，不知大人惜不惜这朵花？”

“自然是惜的。”卜逢时说，“卜某对自家夫人敬爱有加。不瞒公主说，此番出使，临行之前我家夫人哭了一夜。”

“那么说，尊夫人是舍不得大人喽？”公主说。

“那是自然。”卜逢时回对：“我家夫人对卜某用情至深，为卜某怀了骨血。自然是舍不得卜某喽。”

公主沉思片刻。说，“既然夫妻恩爱，且有了骨血，大人为何舍得抛弃夫人？”

卜逢时说：“公主何出此言？卜某此番出使，乃是为国效力。别离之情也是无可奈何。怎么说是抛弃呢？”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