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先生手记
第三十八章 同游一程山水(旧版)

人间扶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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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停歇,我出拳亦酣畅淋漓。

我感觉身上的淤血、暗伤都已不值一提,气息流转如大江澎湃,一息之间便是流淌千百里,转瞬之间便破开了那道道堤坝。

从此刻起,沈河神渡送给我的七十年道行才算是真正属于我自身。

不知不觉竟是已然天明。

我收拾好本就不多的行囊,在几位叔叔阿姨的目送下离开了垓下,此去先西行,再南下,回家去。

垓下西边是公羊山,翻过山去,再有两日脚程,而后南下一周,便是杏园。

公羊山相传为儒家圣贤卜子高徒公羊高所命名,公羊高著《春秋公羊传》传世,亦是儒家一位相当有话语权的贤者,这公羊山便是其当年南下巡游时歇脚之地。

我在山脚下碰到一位不太熟的故人。

那位骑高头大马的披甲将军。

将军今日并未持戟,其身侧还有一匹马矗立不动,与其身下坐骑极为相似,看我来此,冲我点了点头。

“不知前辈在此等候,可有事由?”我朝那位将军走去,拱手问道。

将军点点头,随后伸手解下了头盔,头盔下是一张极为俊秀的年轻面容,很难想象这样一位俊秀青年,会是一位人马皆披重甲的将军。

将军笑道,声音并不似昨天晚上那般沙哑枯涩,“来送送你。”

我点点头,拒绝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如今的道行虽高,但要说硬撼眼前这位将军我还是有点心虚,于是拱拱手,言道:“多谢前辈。”

将军探手,示意我骑上他身旁这匹马。

我踩着马镫,拉着缰绳翻身上马,还好老师教过我骑马,要不现在岂不是要尴尬死了,老师曾经有一次与老友见面,他与那位老友一场宿醉之后,老友离开前,不只是尚未醒酒还是刻意如此,他来时骑的马并未带走,而是选择了步行归去。

那之后,老师就用那匹马教我骑马,那马模样神骏,浑身雪白,马鬃长顺,极为秀美,老师言此上等马可日行五百里而不入马厩,老师名其长白,我前几年经常与长白在山野间纵情狂奔,我上次骨折还是因为从长白的马背上摔了下来。

“你名叫张扶摇?”

慢行中将军忽然扭头问我。

我回道,“回前辈,正是。”

将军摆摆手,身上的重甲哗哗作响,笑道:“无需如此,好名字,你父母看来读过不少书。”

无需如此是说无需如此规矩,那我便不拘谨了,“谢前辈夸奖,只是扶摇一名是我老师所取。”

不敢有所隐瞒。

将军略显惊讶,“哦?倒是许久未见到有人谈起老师会露出你这般神色了。”

我问道:“什么神色?”

将军嗯了一声,随后说道:“崇敬,如见天边的神明,纳头便拜,促膝即跪。”

说来倒是不错,老师在我心中确实有如神明,我觉得有老师在,一切都安好,这不是庇佑世间的神明是什么。

说起我这名字,我父亲名叫张工诗,母亲名叫王梅,我出生后,父亲母亲商议后决定我承父亲张姓,便把提前从老师那求来的四个锦囊拿出来一个打开,里面有一张字条,上书张扶摇三字,取自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

老师为村子里新生儿取名通常都是准备四个锦囊,父姓母性,男童女童,皆有准备,后来我问老师,为我准备的另外三个名字是什么,老师把我父母归还的剩下三个锦囊扔给我,叫我自己看。

取用一名,余下三只锦囊自当归还。

王白帝。

张观应。

王指玄。

这便是我剩下三个未取用的名字,可谓相当阔气。

“从小便跟你老师学习?”将军又问道。

我点点头。

将军提了个小要求,“那你应是也读过许多书了,帮我看看我的名字怎么样?”

“小子才疏学浅,不敢献丑。”

我是万万不敢答应下来的,这等人物的名讳若是有一句话没说对,死了连灰估计都剩不下了。

“霍梅岭。”

有人直接说出了将军的名讳,容不得我拒绝,却不是将军本人。

这三字从那人嘴里说出的一瞬间,晴空中一道雷突然炸响,吓了我一哆嗦。

我和将军同时向前望去,望向说话那人。

前方不远处,一位红裙女子骑白马横立在大道中间,那女子脸上蒙着面纱,身后背有一把银剑,身材高挑骑大马却是丝毫不显吃力,裙摆应是为了防止迎风飘荡,被女子打了结,她策马朝我二人缓缓走来。

黑马黑甲。

白马红裙。

两人把我夹在了中间。

“你不该如此草率。”左手边的黑甲说道。

说我吗?

我回道:“小子确实不敢轻评前辈名讳。”

这时我右边的红裙却开口道:“天雨不润无根之草,你想清净,就必须扎根。”

“那我也有权利自己选择何时入世。”黑甲反驳道。

“此时不入,更待何时?”红裙解释道:“汤组长重伤尚且未醒,各地都纷纷动起来了,只能趁现在动,因为汤组长察觉不到,等过后再动,势必被清查。”

语毕,红裙洒然一笑。

黑甲愣了一下,问道:“当今世上,谁能将汤孝梨重创?”

红裙摇摇头,“查不出来。”

“当日空牢山下龙虎山众人截杀他的时候,山东杏坛孔庙曾有异动,汤组长升空欲奔赴查看,却被一人一拳砸落在地,重伤昏死。”红裙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儒家你知道的,极为护短,想必这人便是儒家当世一位地位不低的传人了。”

“包括龙虎山当日惨象,你和龙虎山算是不死不休了。”

最后这句话,红裙是给我说的。

“废话。”我脱口而出,看到红裙皱眉又连忙改口,“那是当然啦,我杀了他们两位天师,又废掉了陈恣意,他们肯定咽不下这口气,没办法,谁让他们当汤孝梨的狗呢。”

红裙突然暴起,一剑斩出,我前面的土地被削出一道沟壑。

“汤组长虽是昏迷,但也不是你可以不尊重的。”

我连忙点点头,不是,我听红裙和黑甲谈话,不由得代入他们和汤孝梨也不对眼了,失误。

“你流落于此,消息途径狭隘,我来告诉你,黄满山独上武当拦住了准备下山追杀你的队伍,下场不知道,武当山并未放出消息。”

“李玉斧则是去了龙虎山,赵懋、赵丹霞、赵湘京同时现身,你猜猜结果如何?”

我猜不到,甚至不敢猜,我只感觉很内疚,师徒二人皆是一人闯山,不死即是万幸。

“李玉斧也是一个极大的变数,谁能想到他能拿到龙虎山下那把因果极大的无名剑,谁又能想到他能一人力憾三位天师而不死呢。”

“他甚至带走了陈恣意的尸首。”

“不得不说,你这两位朋友,都很给力,除了武当龙虎被拦下来了、蜀山未曾听令之外,你可知其余追兵为何迟迟不到?”

说得对,我这一路虽说艰苦,但并未遇到其余人,我朋友甚少,不可能都被我朋友拦了下来。

“请前辈赐教。”我冲红裙拱手说道。

“除东北、西北两府距离过远,未收到汤组长的追击命令外,其余五府则皆有所动作,追兵一定会有,但一定不会追上你。”

红裙女子说完,冲我微微一笑,大概意思我猜是,你懂的。

我点点头。

灵调组内设有一堂四司七府,一堂便是有“阳间铡刀”之称的清明堂,各司各府负责人皆在堂内,负责斩勘组内重大事宜,清明意为万般事端进此堂皆化清朗明净。

四司则是灵调组主要运行机器,北京总部四司统摄各地方四司,每司设一使掌管司内,转运司主持灵调组内财政事务、提点司主持组内人员征调派发事宜、提举司主持组内司法事务、安抚司主持灵调组行走人间善后事务。

七府则是指灵调组将全国辖区一分为七,设置在七大地方的据点,各府下辖地方四司,分别是颜廷府、**府、无量府、沉钧府、居明府、秦节府、慕文府。

眼前这位女子想必便是主持华东八省灵异事务、素着红裙的**府主陈宝瓶了。

“晚辈见过陈府主。”我冲身旁的红裙女子拱手,稍稍弯腰低头。

陈府主点点头,想来我猜测不错,“脑子转得很快。”

“我们几人若是想以人的身份重回这阳间,这阳间就必须要乱,乱并非是指让天下大乱、使得生灵涂炭,而是说把这江湖水搅浑,可是谁又能在汤组长的眼皮子底下把水搅浑呢,简直是笑话。”陈府主自嘲一声,又继续说道:“以我们的设想,至少要等几十年后,这件事情才会慢慢有转机,可是没想到你横插了一脚。不管你到底是何种身份,如今知晓事情内幕的人,都已将重创汤组长的那人与你联系到一起,你现在就是那牌桌上的无理手,人们都已纷纷下注。”

“赌你能不能掀翻这牌桌。”

我明白了,“陈府主的意思是,你们下棋,我当棋子?”

陈府主笑笑,说道:“莫要恼怒,并非我等将你按入棋局的不是吗,是你自己的诸般行径才使得自己身陷囹圄,我没说错吧,我等只是有的想助你脱身,有的想把你按死在棋局里罢了。”

确实,从我出村后,王彩辰魂飞播散、陈桃绶现身、黑白无常结仇、西山中学千名学生魂飞魄散、张勉魂飞魄散、洛阳与我流落这荒郊野岭,这种种因果皆是由我而起,由不得我恼怒,我恼怒又能怎样,一刀砍死自己吗。

我问道:“敢问陈府主所求为何?”

陈府主笑着摇摇头,刚要有所言语,突然身形一滞,扭头朝北方望去,黑甲霍将军亦是如此。

不多时,陈府主扭过头来,一字一顿说道:“汤组长醒了,速逃。”

语毕,陈府主便掉转马头,策马朝北方奔去。

裙摆上的结被风吹开,白马驰骋,红裙飞舞。

身旁的霍将军也勒马停下,对我说道:“我也只能送到这里了,此番相逢太短,下次见面再与我讲评我这三字好是不好。”

我回道:“谢前辈赠马,扶摇先行离去了。”

见霍将军点了头,我腿下一夹马肚,策马离去。

此番与两位前辈同游一程山水,不知不觉竟是日落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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