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谈
第四十二章 阿维尼姆的庄园4(旧版)

大喵喵

恐怖 |  恐怖 设置
瀑布瀑布
从本章开始听

“这是个什么协议呢?”

“是个出卖生命的协议。对方帮助我的祖父实现家族崛起的夙愿。从那一夜开始,我们家族的命运就发生了质的变化。首先是我祖父的肺结核在一个月之内神奇地自愈了。此后本来要一年才能修补完成的货船仅用了两个月就完工了,而且花费也大大小于预算。听维修人员说,随着维修的展开他们发现,船只的损伤远远小于预期,他们也很难相信遭遇了这么大的风暴,船只损伤竟然这么小。从这开始,我祖父的生意也越来越顺利,他似乎总是能知道什么是紧俏货,什么可以卖出好价钱。周围的人会把这种现象归因于他的眼光、能力和运气,只有我祖父自己知道其中的秘密。两年后,我的祖父就把船只数量扩充到了两位数,船只吨位也不断上升,完全具备了全球贸易的能力。在此过程中,棉花、茶叶、咖啡、可可、香料、武器、酒、煤炭等等你能想到的物资他都参与贸易,其中胡椒、肉桂、丁香、肉豆蔻等香料的贸易几乎被他垄断,海上商路也变换了好几条,唯一不变的就是他永远都是盈利者而且是最可以赚取暴利的那一位。到二十世纪初他几乎主导了阿维尼姆市的远洋贸易。市里几家酒店、咖啡馆和大型商场几乎完全依赖于他的供货。当地的大牧场、大农场都与他有合作关系。在我祖父35岁那一年,也就是1919年,他终于成为了阿维尼姆市的首富,实现了自己夙愿。也就是在同一年他在市西北五十公里处购买了一大片庄园,并在这里修建了自己的宅邸。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一切。从那时开始,我们查克里亚诺家族就一直住在这里。而作为协议的代价,我们家的男性都不能活过60岁,而且不会留下全尸。我的祖父在58岁时,遭遇海难,据幸存的船员说他被鲨鱼撕咬得四分五裂。我的父亲在59岁时,被黑帮分子绑架,在交付了巨额赎金后,对方还是将我父亲残忍杀害。警方赶到后发现,他的身体已被肢解并分别装在五个不同的麻袋里。而现在,我马上就要到60周岁了。您应该能体会到我内心中对生的那份渴望。”

“这个协议的内容是您的父亲告诉您的?”

“是的,是他亲口告诉我的。并且他还说这也是祖父亲口告诉他的。”

“既然您对生命如此热爱和珍视,那么您一定为了应对这个代价采取过什么行动。”

“是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在刚才和你谈及超越理性的存在。”

听完这话,我隐约预感到了眼前这个人为保命采取的方法。于是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您所说的方法难道是神秘学领域内的?”

“是的,您很聪明。既然那个协议是也是通过非科学的召唤仪式达成的,那么想要对付它自然也要通过神秘学手段。”

“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神秘学?”

“当然,您不要忘了这个世界上可并不只有一种真理。”

“它是什么样的?”

“它显然不适合纳入任何既有学科及其研究领域。它看起来并不真的像通常理解的宗教,但似乎也不是一种哲学,更不会被视为今天的科学。然而,它参与了所有这些学科和领域,可又不能归结为其中任何一个。而且它们被严重忽视。在18世纪以前,当诸学科开始以目前的形式被建立起来时,该领域仍然被广泛地视为思想学术研究的一个重要的、有争议的焦点:神学家、哲学家和从事自然科学的人都在严肃探讨它的思想和意义。而启蒙运动导致它从既定的思想话语体系和标准的教科书叙事中完全消失。如今,这个领域可以说变得在学术上无家可归,公众和专家对它的认识水平在19世纪急剧下降。直到二战之后,这种情况才开始改观;不过目前,对神秘学的流行看法仍然被学术和商业媒体引起的诸多误解所主导。尽管现在否定神秘学存在的声音不小。但你可以问及所有否认神秘学存在的人,我敢说他们要么就是把神秘学和那些停留在幻想中的、由文学媒体臆造出来的东西混淆,要么就是完全不知道它的真实内容。一个人去贸然否定一个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岂不是很可笑?当人们都在认为神秘学的存在违背科学精神的时候,这些人对待神秘学傲慢自大的态度才是真正违背了科学精神。”

不想与他进行更深一步的学术讨论,这对我而言没有任何意义,所以我没有再追问,而是赶紧把话题拉回到他之后的行为上来。

“您之后怎么完成仪式的,能告诉我具体的方法吗?”

“抱歉,这或许不可以。我只能告诉您,我已经完成了目标,否则我也不可能从容地坐在这里和您对话。”

对于这句话我深信不疑,因为没有一个人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能如此淡然。

“现在我所拥有的力量是无穷的,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而且这种力量绝对忠诚于我,听命于我。这将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强大,它足以对抗任何风险。”

他如此说着,原本冷峻的脸上竟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神色。似乎一切都已在他的掌握之中,不会有任何意外发生。我能感受到他在牢牢地控制着什么。与此同时,一种不祥的预感也涌上心头,我能感受到这种力量一旦失控,后果是不堪设想的,那将是对现有一切秩序的巨大冲击,是一种彻底的疯狂。

主人的秘密不能向我公开,于是我直接询问了一些关于那三位“病人”的话题。

“哦,你说那三个人啊,我有印象。第一个人在我这里工作过一个月,后来因家庭原因辞职了。后面两个人是偶然路过这里被我邀请进来的。两个人在这里住了一夜便离开了。之后他们又去了哪儿,干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这个回答是我能想象到的第二差的答案,仅次于完全没印象。从效果上说这个回答没有给我提供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此后我们又简单聊了些附近环境的话题。当时间来到九点整的时候,我们的晚宴也步入尾声。

“先生,请您别嫌弃,您今晚就睡在二楼左侧的第一间卧室吧。洗手间在二楼走廊尽头。我有些不胜酒力,先回卧室休息了。也希望您能有个好梦。这些餐具明天我会收拾的。您不必管它。”

“好的,您请便。”

正常情况下,把第一次来拜访的客人放在一边自己回房休息的确有些不甚礼貌,但考虑到这偌大的庄园只有他一人,主人与仆人的工作都在他一人肩上,所以我对他的行为也没产生什么不满。

目送对方离开餐厅,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一楼后方那黑暗的走廊里,我也起身前往自己的房间。

天色尚且明亮时不觉得什么,待入夜后我就发现了这座古老宅邸的怪异——这里居然没有电灯。整个建筑由内至外都被黑暗笼罩,似乎这里惧怕光线,只要稍有可能它就会尽可能地将自己隐藏。对于别列钦查克里亚诺来说,这也许不算什么,因为他对自己的家太熟悉了,即使闭着眼也能找到准确位置。可对于第一次到达这里的我来说,这就着实是一次挑战了。幸好大厅那六扇矩形窗户射进来一丝月光,否则我真的难以找到方向。借着微弱的光亮,我摸到了通往二层的楼梯。楼梯紧贴着一侧墙壁,宽度大概在70厘米,这种设计让我离墙上那些诡异的绘画更近了。此时我已没有了观赏它们的心情,只想赶快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我心里,那些画作似乎隐藏着什么妖魔,待到夜深人静时就会从阴暗的角落里窜出来。想到这里,我加快脚步,走过这段台阶,然后向左一转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不算大,大概只有半个餐厅的大小。一张带有华盖的松软大床被放置在房间中央,床头紧贴着墙壁。床的四周是卷起来的红色帷幔。另一侧则是一整排的木质矮柜,中间一部分的柜门还是玻璃的,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陈列的瓷器、玩偶和介绍古赫莱文明的书籍。除了这些,这间屋子再没有其他的家具了。鉴于简约的装潢和不大的面积,我推测这里原本就是供客人临时居住的客房。不过这倒没什么,主人能留我一晚,我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唯一让我有点不舒服的是,这间房子除了正对大门的一面装有一扇窗之外,其余三面都挂着与大厅绘画类似的诡异画作。各种各样奇怪的生物,看得清的和看不清的、能识别出原型的和识别不出原型、肆意张扬的和隐匿部分身形的都在绘画中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感觉这些画可能出自同一人之手,是那种擅长于超现实主义的画家之手。它们都如此的逼真,若不是理性和常识的力量我真的怀疑它们不是绘画而是摄影作品。

借着月光,我对这个房间进一步观察,而让我难受的因素也不断地涌现,红色帷幕上的图案,柜中瓷器上的花纹似乎都是扭曲变形的。我敢说这绝不是那种涂鸦带来的无规则的美,而是那种能让你感受到它们确实形似一些东西,但又迥然有别的怪诞感。这种似像非像的线条既能调动起一个人对熟悉事物的记忆,又能让人判断出它们不同于自己所熟悉的事物。周遭黑暗的环境和这种矛盾感交织在一起更加激起了我的恐惧,完全熟悉和完全陌生的事物都不会让人恐惧,只有这种情况才真正让我感到惊悚。柜中那些玩偶也是如此,唯一不同的是他们是三维立体的形象,这让它们更加骇人。

躺在床上,刚才那种恐惧感仍旧不能消散。而且这种感觉唤起了我童年时的恐怖回忆。小时候,瓦努利埃那只大鸟带给我的恐惧也是如此。也许是童年的阴影被唤起的缘故,我一闭上眼瓦努利埃的身影就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挥舞着它那锋利的鹰爪,张开狮子般的大口向我扑来。这一夜我并未睡好,瓦努利埃毫无意外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它追赶我、攻击我、吞噬我,把我逼到绝境。除了噩梦之外,屋外走廊时不时传来的怪叫声也会把我吵醒。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生物发出的声音,但能感受到这是很多种叫声的汇集,仿佛某个群体在外面狂欢,庆祝属于它们的时代。

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来时,我就起身离开了这个让人不舒服的房间。可是别列钦查克里亚诺似乎比我起得更早。他坐在银质沙发上,悠闲地品味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看气色,他昨晚睡得到应该是不错。

“先生,您起得很早。请不要着急,我马上就去准备早餐。”

我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仅仅因为对方是这里的主人也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一个地区首富给自己做了两餐,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会信,但它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没有给我回答的机会,别列钦查克里亚诺放下红茶杯走进了餐厅。下楼来到大厅,我回想着从昨天到达这里开始到现在为止的经历,发现除了表面上显而易见的异样——比如主人对神秘学的推崇、独自一人居住、宅邸内没有电灯等之外——还有两种不易被发觉的异样:第一,我与这里的主人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他对我如此热情?如果说备餐、留宿是主人过于热情的性格导致的,那么家族的历史呢?这是属于一个家族的秘密。对方怎么会贸然对一个陌生人讲起呢?难道就因为我说自己的曾祖父和他的祖父合作过一段时间?我想对于一个有身份又稳重的上层人士而言不会犯这种错误。而且据他所说那三位病人中有两位都是他主动邀请来的,这是否显得有些过于“热情”了?根据我的经验,这种现象的成因如果不是无人陪伴而引发的强烈社交需求就是对方有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他根本不怕自己家族的事情会泄露出去。第二,就是一直存在的空洞感。昨天夜里我就有这种感觉,只不过被当时占据主导地位的恐惧感掩盖了。现在天光大亮,我的恐惧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空洞感再次涌上心头。听我说,如果你来到某个陌生的地方,就立刻产生一种感觉,且这种感觉不断地在你的心头回荡,那么相信我的话,这不是你过于敏感,而是这个环境就是你所感受到的那样,即使你的理性没有找到相应的证据。不知为什么,这个被画作、装饰品摆得满满的宅邸却总是给我一种空洞感,仿佛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容器,它容纳着所有,但也马上要失去所有。我无法用理智解释这种感觉,只能把它当作一个谜藏于心底。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

自动订阅最新章节
APP听书(免费)
精品有声·人气声优·离线畅听
活动注册飞卢会员赠200点券![立即注册]
上一页 下一页 目录
书架 加入书架 设置
{{load_tips()}}
{{tt_title}}
00:00
00:00
< 上一章
< 上一章
下一章 >
下一章 >
章节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