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四,你可真行啊。”
“一封婚书,一处宅子,就抵消了我的所有功劳。”
马车上,沈清南看着茶案上书信,揉了揉酸疼的眉心,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他本是一个误入大明的新世纪五好青年。
机缘之下,成为了燕王朱棣的幕僚。
帮助朱老四出谋划策,拉拢群臣,龙出凤阳,就藩北平,即将开启永乐霸业。
这一切,都按照着沈清南的计划沿着历史的轨迹,顺利进行着。
但是半个月前,一切都变了。
马皇后的葬礼上,朱老四邂逅了他命中的军师“黑衣宰相”道衍和尚,也就是姚广孝。
冥冥之中,二人一见相投,再见倾心。
姚广孝以僧人道衍之名前往北平,成为了朱老四手下头号幕僚。
这与沈清南成了竞争上岗。
沈清南功劳虽大,但是无名望,无背景,更无雄心。
完全不是出身清流,精通三教要义,并且雄心勃勃的姚广孝的对手。
沈清南提出当前休养生息,徐徐图天下。
却被姚广孝立即否决。
之后沈清南再提稳北元,亲应天,辅太子。
再次被姚广孝驳回。
摆到燕王朱棣的面前,虽然朱棣没有当场提出意见,但是沈清南看的透彻。
朱棣这种拖字策略,是对自己的一种不满。
三番几次之下,沈清南心灰意冷,不再过问燕王府之事。
朱老四也在姚广孝的建议之下,将沈清南给送走了。
随之一起送走的还有一纸婚书和一个应天府宅子的钥匙。
...
马车内,沈清南将朱老四的书信放了回去,斜靠在车厢上。
本来呢,背靠着朱老四这颗大树,日后乘凉方便。
现在看来,是没有机会了。
自己虽然穿越过来先入为主,但是还是敌不过历史原配真香。
在这大明,沈清南并没有什么大的抱负,能够苟活下来,讨一房老婆,养一两个娃娃,也算圆满。
之前挂靠朱老四,也无非是想尽快达成这个目标而已。
现在自己被朱老四送走了。
这个小目标怕是要延期了。
前面即将到达应天府。
自打马皇后去世之后,这应天府也不再如先前那般太平了。
当今圣上与马皇后伉俪情深,马皇后去世之后,这些日子,这位圣上的脾气不太好。
上面脾气不好,中间就会受气,中间受气了,那下面自然倒霉。
所以这段时间,应天府似乎是被郁闷之气所笼罩了。
这一路而来,沈清南也想明白了。
待回到了应天府,踏踏实实地寻个营生,老老实实娶个媳妇儿完事儿了。
至于后面的靖难,就让他们自己玩儿吧,不影响自己就行。
“先生,前面就是应天府了。”外面驾着马车的许正道。
马车停下,车帘掀起,沈清南跳下车,前行几步,仰起头凝望着城门上方的“应天府”三字。
走在最前头的骑士察觉到后面的异样,回过头看了一下,便调转马头奔了过来。
此人书生打扮,远远问道:“沈兄,你怎么了?”
沈清南没有回答他,依旧保持着仰望城门的姿势,表情凝然不动,一头乌发被风吹起有几丝零散地覆在苍白的面颊上,使整个人透出一股深邃的沧桑。
“沈兄,是不是累了?”骑士已经奔至身前,关切道,“就快到了,今天可以好好歇歇。”
“宋兄!”沈清南的嘴边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我想在这里多站一会儿。”
“当初离开应天府以为要多年才会回来,不曾想这么快就回来了。”
“而且还是以这样子的一个状态!”
宋慎微微有些怔,“沈兄之前在应天府?”
“两年前,我曾在应天府追随燕王。”沈清南幽幽长叹一声。
提到燕王,宋慎不由神色肃然。
在与沈清南一路同行到应天府的相处过程当中,宋慎觉得这位沈兄学识见地深不可测,不是寻常的读书人,一定大有渊源。
没想到,他竟然之前追随于燕王。
以燕王的脾性与眼界,能够被他看重的人,又岂是寻常人物。
宋慎在心中不免对沈清南又高看了几分。
当今圣上,子嗣众多,除太子殿下之外,就数燕王最为得力。
燕王现如今就藩北平,盖亚北元,按道理正是用人之际。
沈兄才华满腹,这个时候怎么一人回了应天府?
这念头在宋慎的脑海当中一闪而过,不过却也没有问出口。
“我们进城吧。”伫立半晌,沈清南才缓缓道。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
一行人很快便到了一座赫赫府邸之前。
“宋府”的匾额高高悬挂,十分显眼。
“哎呀,快进去通报,小少爷回来了。”这时,正好出来掌灯下人看到了宋慎,便立刻高声叫了起来。
宋慎下马来,并没有直接进府,而是快速来到马车之前,轻声问道:“沈兄,天色不早,今日不若歇于我家?”
神情极为的恭敬。
宋慎的这一举动,把吓人给看愣了。
自家老爷学识渊博,冠绝大明,有着大明第一文人之称,更是当今太子爷的恩师。
小少爷自幼跟着老爷读书,学识也是出类拔萃,在应天府这第三代子弟当中也极具名声。
平日里,小少爷就算是面对那些大儒,也不曾露出如此谦恭的神色。
这马车里的人究竟是谁?
能够让小少爷半弓着腰,以学生之礼待之。
此时的宋慎一副学子的模样,微微侧着身子站在车厢之前,时而轻轻点头,像是在聆听教诲一般。
“既然沈兄早有打算,那我就不强求了。”
“待沈兄安顿好之后,我再上门拜访!”
“好!”
离了宋府,沈清南便让驾车的许正朝着城东的方向而来。
朱老四书信上说在城东那边给自己留了一处宅子。
既然已经回到了应天府,这宅子倒也是个去处。
“是这里?”沈清南看着这个破落到了极致的宅子,有点错愕。
墙体剥落,青苔满布,落叶成堆,灰尘积压。
不要说是住人了,就算是圈养牲畜,也嫌破落的慌。
看着许正捋起袖子就要去打扫的架势,沈清南叹了口气,“算了,今日住客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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