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帆烬沉
第五章（旧版）

毫无疑问，小姑娘心理出了问题。

出院后回到学校上学，也不愿再与同学交流，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老师询问了几次无果，便不再关注她了。

从医院回来后没几天，小姑娘又翻开了那个记载了她过去悲与欢的日记本。

上一篇还是记录着三口之家出去旅游的快乐，甚至在日记最后写着，叔叔很好，我想改口叫爸爸了，从此，只有这一个爸爸。

看着自己的日记本，小姑娘眼神空洞的将写过的日记一篇一篇撕下来。

第一篇

天气：晴

今天天气有点热，妈妈和李叔叔兑现了之前的诺言，带我来动物园玩了，我不知道小时候妈妈带起去过没有，至少这一次，是我印象中的第一次。我很开心，我也有人疼啦！

第二篇

天气：阴天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是有点闷热，我一点都不想出门，李叔叔和妈妈非要带我去吃火锅，好烦啦，可是也好幸福。

第三篇

天气：晴

今天是我的生日，李叔叔送了一个乐高给我，还和我一起拼，我好开心。

第四篇

天气：晴

今天是家长会，妈妈跟李叔叔一起来了，老师夸我进步很多，这样的日子太美好了。

第五篇…

第六篇….

神情麻木，毫无生气的一篇一篇撕下来，仿佛撕掉了，那么曾让她快乐的日子就不在了。

妈妈知道小姑娘心理有怨气，她看着女儿这样，也难受。

不过就是多了一个孩子，难免把注意力分给了肚子里这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她不明白，想找女儿谈一下，打算解开这个心结，不然，一家人这么僵着，谁都不痛快。

等小姑娘放学回来，妈妈和丈夫来到女儿的房间，她是不敢再单独跟女儿相处的，怕再发生上次的事。

只见小姑娘看着眼前的妈妈和叔叔两人，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又起了争执，屏幕中的继父，打了小姑娘一耳光，小姑娘没忍住哭了，低着头，不再开口，任由眼泪落在校服上.......

只看这一幕，以为是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孩子，可全程看下来，却觉得讽刺极了......

墙上的屏幕暗了下来，姬芙不知道在想什么，拿着酒杯望着大屏幕，久久不能回神。

程诺缓了缓，才开口问旁边的小姑娘：“最后，你究竟说了什么？你…..为什么哭？”

小女孩看完自己的故事，到跟没什么事一样，仿佛是在看别人的人生，听到程诺问她，才低声说道：“我问妈妈，可不可以只有我一个孩子，可不可以离婚，以后我们相依为命。”

“那……”

“想问为什么哭？”小姑娘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他们说，我病了，已经跟老师通过电话，让我不用再去学校了…..”

程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开始以为小姑娘是自私的，不想要弟弟来分走父母的爱，

可看完整个故事，小姑娘好不容易才养回来的开朗性格又被生生的打碎，把撒娇刻进骨子里，以为这样能得到宠爱，却还是不及一条未出世的生命。

姬芙放下手中的酒杯，问道：“你的诉求是什么？就是没有其他孩子出生吗？”

小姑娘笑了：“我要我家里永远都没有其他的小孩，我要我妈妈和继父永远受病痛折磨。你们能做到吗？”

姬芙：“可以！”

程诺诧异的站起来：“你疯了？你父母被病痛折磨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姑娘淡淡的回道：“他们不是说我病了吗？等他们被病痛折磨的不行的时候，又没有其他孩子，你说，他们还会嫌弃我吗？”

“签了这份灵魂契约，我帮你实现，报酬是你一半的寿命”

小姑娘二话不说，将血滴在了上面。

主顾契约生成……

小姑娘走了.......

程诺忍不住的说道：“她就是个小孩，连分辨是非的能力都还差点，你就同意了?”

姬芙：“我为什么不同意？我说过，我不是慈善家，别人的心愿要做什么，我管不着。”

程诺：“那你不该劝劝吗？”

姬芙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你们人类，虚伪，贪婪，自私，这不就是常态吗？”

程诺忍不住大声反驳：“我们团结友爱，互帮互助，你这个不同物种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怎么会理解!”

“我不需要理解，我只需要实现愿望，收取报酬，维持妄虚的运作，这就够了”

程诺张了张嘴，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什么来，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物种，怎么能要求她理解人类的感情。再争论下去也是白瞎。

姬芙让程诺走开点，自己躺在沙发上，

“这个小姑娘的亲生父母不是这样吗？父亲不管，跟着妈妈，好不容易有点盼头，又来个小的，他们但凡稍微的把小姑娘放在心上，也不会弄出这事，说白了，不就是因为自私造成的吗？”

侧了侧身，看着程诺又继续说道：“你们人类还真奇怪，大的应该让小的，小的犯错，也是大的没看管好，生儿子的比生女儿受到的待遇好，简而言之，区别对待太明显了，这不管大的小的，男孩女孩，不都是人吗？物种没差，怎么待遇就不同了？”

程诺没法说什么，在很多家庭里，确实有这种情况，

这是一种思想往窄了走，而眼前的这个暂时还没弄明白是什么的物种，眼里可能只有种类之分，其他的说了也不能理解。

程诺不打算在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他只关心这个愿望要怎么实现。

姬芙却说道：“你这个三好青年还是好好的接客，其他的别管了”其实也不是姬芙不想跟他说，而是这个长在红旗下的三好青年，没见过太多黑暗，怕他又犯中二病，总以为自己能救得了全世界。

姬芙看了眼程诺，告诉他离开妄虚的方法，只是每天晚上记得来报道就行。

许愿的小姑娘名为赵梦，赵梦，造梦，她快乐的日子可不就是营造的一场梦吗......

来到赵梦家的时候，赵梦仍旧是穿着校服躺在床上。姬芙随便看了眼就不在关注。随手往赵妈妈房里施了个法便离开了。

程诺仍旧想知道姬芙会怎么去实现这一切，所以一直等着，

姬芙发现程诺还没走，也不打算搭理他，反而找了本书躺在沙发上看。程诺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打算问清楚。姬芙被他烦的不行，指着门外说道：“你看这个天好看吗？”程诺向外抬头看了眼，点点头，姬芙接着问道：“你今天看到的和你最初来那天看到的有变化吗？”

程诺愣了下，这倒是没注意，姬芙站起来，走向门外，程诺赶紧跟上。

来到池塘处，姬芙示意他看池塘里，他静静的看了会儿，以为自己眼花了。

池塘里的锦鲤看似一直游来游去，但仔细看，它们是在同一个地方重复同一个动作，

程诺揉揉眼睛，想再看仔细点，姬芙开口了：“妄虚没有夜晚，你看到这里有多美丽，现实世界就有多黑暗，许愿之人留下一半的寿命，那么他的心愿值将转化成维持妄虚运转与我生命的能量，

许愿之人越痛苦，所得值越高，这妄虚会越美丽，而我，一直活下去。但是，有一点，这个房子，这个片蓝天，这一池睡莲锦鲤，一席青青草地，现在是不变的，他们有自己的生命，达到一个极限之后，就只会呈现出这个极致的画面，我无法改变。”

程诺思索了会儿，终于明白了姬芙的意思：“那房子里的东西？”

他又想到了这古代的建筑，现代的家具这种怪异的搭配。

姬芙淡淡的回道：“我改变不了这个外在的东西，内在却是能自己控制的，现代家具只是我喜欢而已”

“这个房子有多少年了？”

姬芙摇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我在这里醒来的时候它最开始是一破茅草屋，你现在站着的这片草地还是坑坑洼洼的土地，池塘也是一臭水沟，里面什么也没有，后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我忘了，什么时候不再改变的，我也不清楚。”

“那你身边的那个小系统呢？”程诺不禁问道“它是科技产物，不可能不知道吧？”

姬芙笑了：“我说它是科技产物它就是吗？你还真好骗，随口一句都能当真”

“那…..”

“它是妄虚的一部分，不过…………知不知道很重要吗？”

程诺没回答，是的，其实是不重要的，无论知不知道前尘，都改变不了现在的处境。

“我再问一个问题？”程诺定定的看着姬芙：“你是谁？”

姬芙却不想再回答，摆摆手，让程诺走了。

程诺回到现实之后，发现自己不会像之前那样忘记灵魂屋的事，或者说不会忘记妄虚这个地方。

很奇怪的是，之前他去的那次，自己这个身体时间是静止的，而现在，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但整个人却神采奕奕，仿佛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程诺依旧是约着同学激情上分，这是他之前就想好的，考完试，先好好放松一下，而年轻人放松的方式当然就是游戏。

到下午的时候，他突然想到，既然小姑娘可以去灵魂屋，那在现实生活中，他是不是可以找到这个人，这样就可以避免一场悲剧，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程诺赶紧拿着手机去查昨晚在小姑娘故事中出现的地址，一搜才发现，两人是同一个市，相隔距离也不远，程诺赶紧换身衣服，拿起手机准备去找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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