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隔
第二章 早夜（旧版）

就在三人研究尸体时，临时抽调过来的法医也已经到了警局门口，与之同行的还有一位稍微年长的中年警长。

敲门声打破了里屋三人的沉寂，陆之率先反应过来过去开门——实际上他一直都没跟上其余两人的对话。

“魏兄——”中年警长一边进来一边抬手朝魏九川做了个老式的拱手礼。

忘年交？陆之暗自想着，但魏九川的态度很快就让他打脸了。

“高局，”魏九川赔笑着，但很快也收起了笑容，“怎么二局今天有闲暇时间啊。”

高局长摆了摆手，“给你调了个帮手。”他看向一旁的法医，“这可是我的爱将啊，中央调过来的。”

“他……之前是正式法医么？”魏九川问道。

“毕业没多久，不过能力甚至和当年的你不相上下。”高局吹嘘着这位年轻的法医。魏九川没有让他说多久，“天天在研究室呆着与亲自在尸体上手是两种体验。”

高局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身悻悻地离开了。

等到他走出门，魏九川又看向那个原地手足无措地法医，“你也出去。”他下达了逐客令。

“什么？”法医一脸难以置信，也许在他看来，眼前老历的警司与自己这个毕业了的高材生在官职上并无区别，但这近乎命令下属的语气则让人颇为不悦。

“还有你。”魏九川转向陆之补充到。陆之对这件事早就有了预料，毕竟自己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无限趋近于零。他也知道魏九川的话外之意：连这个同样从外地毕业调过来的人我都能随意指挥，你也最好能听一下命令。所以陆之心领神会地对那个法医说了一句：“走吧。”

法医脸上仍然有些难堪，但还是在陆之后面走了出去，很快，屋里只剩下了魏九川与那个女人。

过了得有小半个钟头，里面也有过几次响动，陆之一直暗暗地盯着法医没让他有什么举动。

魏九川戴着口罩从里面打开了门，他的脸上已经溢出了不少的汗，“进来吧都。“他有些虚脱地说。

陆之刚进去，看见的是一摊不可收拾的狼藉场面：内脏散落了一地，像肉店放在桌上的冷冻肉被无赖打翻一样，除此之外并没有应该有的流淌着的血迹。

尽管没有血腥味，但一股深入骨髓的冷血充斥着整个房间。

陆之顿时感到胃里一阵恶心，他甚至都没有去细看那摊东西就转过了头。不过那个法医的表情明显比陆之还要难堪，魏九川耸耸肩对他说：“要是想吐就出去吐我们现在要清理现场。”

虽然不知道魏九川和那个女人是怎么把现场搞成这样的，但他在说完后又冲着陆之做了个眼色，陆之心领，拍了拍身边法医的肩膀，“第一次看见这种情况，心理不适是正常的，建议你出去调整下状态再进来。”

法医强忍着恶心掐着声音回应：“你们搞完再叫我进来……”他以前的教学从没应对过这种情况，如果再继续呆下去，恐怕“想吐”就要成为事实了。

他走出门后陆之又上前关上了门。陆之听见背后两人已经开始工作了，但他自己同样也恶心的要命，也只得保持着姿势背对现场。

“发呆干嘛，过来帮忙——”魏九川的声音让陆之感到心头一凉，停顿几秒后做出了同样以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身体不适为由出去的打算。

但他毕竟不是刚刚的法医。魏九川卸下沾满污渍的手套在角落的冲洗了双手，然后从高处的橱柜里取出一瓶浅栗色的饮品、走到陆之旁递给他。

“喝这个会感觉好不少。”

陆之接过了喝的，有些迟疑地看着魏九川，随后打开小酌几口。

魏九川打趣地调侃“我要害你让你强制盯着这堆内脏看就够了。”一边悠哉悠哉地走开换了一副手套继续进行着清理工作。

其实陆之担心的更多的是这个饮品的味道，如果是自己预测的苦味，恐怕一刺激当场就会吐出来。

还好自己预测的并没有成功，一股淡淡的甘甜入喉传入大脑。他又大着胆子灌了几口，居然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治愈。

连原来的恶心也消除了不少。

陆之转过身，直到两人将地上还算完整的脏物拾起并放在桌上的长方形匣子里，他才用拖把在另一个角落的水龙头下接水并过来擦拭残留的银灰色污渍。

“这是什么操作，破坏尸体？”陆之将脏拖把靠在角落里后朝魏九川问道。

魏九川如释重负地在桌边倚着，一只手拿着手机似乎又在跟什么人发送着信息，“不是我——”随口说道，“碰到尸体腹部时有一处突兀的柔软，我也没注意那么多就轻轻地按了一下，结果它就破了、裂开一个很大的口子。”

陆之心想那不还是你的错么，但也不好意思直接表达，叹了口气后接近了装着内脏的匣子。

他的目光停留在心脏上面，它现在像一块灰黑色的石头，看上去硬邦邦的，活脱脱刚从冷冻室拿出来还没有解冻的模样。

“对了，”魏九川倚着休息片刻后继续说道，“这内脏是堆在一起的。”

陆之很快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心中很快就顺着魏九川的话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你是说……”他支支吾吾地开了口。

“确实，”魏九川证实了他的想法，“死者腹部被剖开后塞入了内脏，之后又从外面缝上了创口。”

陆之干咳两声来掩盖自己的不适，幸好现在不是饭点，不然自己无论如何也吃不下去了。“所以刚刚支开那个法医是为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女人打断了陆之的问题，“这不是个简单的案子，现在应该向中心警局汇报完整的案情。”说罢看向魏九川，后者摆弄着手机，“我已经跟总部汇报了。

“还有二局那边，他们警力充足。”女人继续说道。

魏九川还想搪塞，却被女人严肃的眼光给逼了回去，“我现在就发。”他小声道。

这还是陆之第一次看见魏九川服软，但很快，残忍的案情也笼罩上了他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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