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一缕阳光流入层岩巨渊的矿区之时,外界已经几近中午。
空翻转身体舒展筋骨,噼里啪啦一通闷响过后,通体舒泰。
“前辈!你,你醒了。”
身边却忽然传来女孩子谨慎的嗓音,离得很近。
少年侧身一看,发现志琼正靠墙缩在床头边,手里还捏着他头发。
对方过来的时候空正在休息,有所察觉,但并没有理会。
空直挺挺坐起来,目光则一直紧盯着志琼。
辫子从她手里脱离,末端被利刃割裂散开的地方,已被细心编织在了一起。
志琼的目光不敢与空对视,往下落时又看到对方赤裸健硕的上半身,面红耳赤之间视线一落再落,小脑袋也深深地低了下去,像是一个知错的孩子。
空将屁股旁还在熟睡的小派蒙往一边捎了捎,然后抓住女孩放在他腿上,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让你不听话到处乱跑!”
“呀!”
女孩羞急地惊呼声飞了出去。
害怕被人听见,她反倒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大大的眼睛里装满了晶莹的羞涩与不敢置信。
旅行者怎么可以这么对她?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一位女孩子?
我是不是应该反抗?
应该反抗吧!快反抗……
啪!
“唔!”
“还敢不敢乱跑?”
“唔呜呜……”
啪!
……
卡塔琳娜睡了许久以来的第一个好觉。
即使中途被惊醒过数次,但睡梦依旧香甜。
因为背后的营帐里,住着一位了不得的旅行者……
“呀!”
突然,一声女性娇羞的惊呼声将卡塔琳娜惊醒。
是从身后的营帐里传来的?
惊疑不定的卡塔琳茫然失措的望向不透光的营帐里面。
空他难道在……
不,他不会是这样的人。
摇头甩掉这令她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邪念,卡塔琳娜偷偷掀开营帐的一角……
然后便看到,少年将女孩按在腿上,像是父亲教训孩子那样,大大的巴掌落在对方的臀部,引起一连串震颤。
……
若不是卡塔琳娜的窥视,志琼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积攒出反抗的力量。
看到这羞耻的一幕竟然还有旁观者,志琼连忙挣脱,然后捂着脸呜咽着逃走了。
空扭头一看,营帐外的黑影也挪到了一边。
说实话,已经过太久了,空第一时间确实有些忘了他外表为少年的事实。
但心中一股恶气上来,实在不出不快。特别是在志琼摆出一副胆小认错模样的时候。
毕竟她要是真的胆小怕事,当初又为什么要不顾一切独自冒险?
不是故意气人找打吗?!
……
“卡塔琳娜,坐在外面干嘛?”空对外面那道黑影轻声喊道。
黑影僵了僵,然后小心翼翼地钻进了营帐。
“你,你该不会也要对我那样吧?”卡塔琳娜背着手,红着脸,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你要是想体验一下,那就自己趴在桌子上。”少年从床台上下来,边伸腰舒展边说道。
卡塔琳娜脸色更红了,小心脏不争气的扑通扑通跳了两下:“我,我才不想呢!”
……
“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老江又怎么会放你走?”空走到桌子旁,一边倒水一边问道,赤着上身的他似乎毫不自知。
卡塔琳娜时不时偷瞄一眼对方精壮的腰腹,听此不答反问道:“你口中的那位老江,是神之眼的拥有者,你知道吗?”
“什么?老江拥有神之眼?”派蒙突然蹿了出来,满脸的惊讶。
“所以你为什么还能活着过来见我?”少年将一杯水递给嘴唇干燥的卡塔琳娜,表情依旧平静。
“空,你难道不惊讶吗?老江竟然也拥有神之眼!难怪他能在你手下多撑几秒!那他为什么要隐瞒呢?”派蒙持续惊讶中。
空摇头一笑,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说道:“之前老江不是说过吗?他喜欢和手底下的兄弟打成一片的感觉,他想保护他手底下的每一位兄弟。如果老江暴露自己拥有神之眼,你觉得之后会发生什么?”
派蒙冥思苦想后道:“呃,被上头人重用,然后被派到适合神之眼持有者的岗位上?”
“这次挺聪明的嘛。”空赞扬道。
“我一直很聪明好不好!”派蒙叉腰道。
……
“我对那位江队长说,我是你的仆从,还是签订契约的那种,所以……”卡塔琳娜咽下清水后小心翼翼地说。
“可事实上你并不是。”空皱了皱眉。
“我们现在就可以签订契约!”卡塔琳娜快速说道,她目光期盼。
“那你的至冬国呢?你身为愚人众的忠诚怎么办?”空不为所动。
“忠诚……”卡塔琳娜咧开嘴唇,凄惨一笑,“我弟弟为此付出了生命,我也一度陷入死亡的境地,曾经的我也拥有钢铁一样的忠诚,但即使是钢铁,也有被腐朽的一天,特别是在冰冷的死亡面前。空,我的生命是你拯救的,而且不止一次。以前的我是愚人众的,是至冬国的。现在的我,只希望能是你的……你不会抛弃我的,如果是你的话!”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女孩灰暗的美丽眸子里,重新亮起了光芒。
卡塔琳娜很明白,璃月这边不会放她回去的,即使放了,她又该如何向愚人众解释她能苟活的原因?
世界之大,竟是没了一个小小的她的容身之所。
事到如今,她只想活着。
……
空沉默了。
这件事有些棘手。
如果他拒绝,打着愚人众标签还知晓一大堆秘密的卡塔琳娜终将难逃一死。
如果他同意,拒绝归队的卡塔琳娜注定不可能轻易被愚人众放弃。到时候又是数不尽的麻烦。
“愚人众里也不全是坏蛋嘛,反正跟他们关系不好,不如我们就把他们里面的好人收做手下?一点点瓦解他们的力量,哼哼……”
派蒙在一旁天马行空的幻想着道。
空心中一动,突然想通一点。
当然不是认同派蒙,而是意识到一个问题——他的立场,早就和愚人众对立了啊。
没有卡塔琳娜,难道愚人众就不会上门找麻烦吗?
既然如此,那收下卡塔琳娜的忠诚,对他又有什么坏处呢?
而且,说不定还能让卡塔琳娜反渗回去?
想到这里,在卡塔琳娜几乎乞求的目光中,少年终是点了头。
“我要提醒你,在契约的国度立誓,可是真的会被神灵注视的。”
拥有冰蓝色瞳孔的异国女孩展颜一笑,她只是闭上眼睛,十指紧扣,虔诚立下誓言:“我,卡塔琳娜·雪奈茨芙娜,在此立誓,成为旅行者空最忠实的仆从,期限——所有的余生。”
少年轻轻一笑,再次点头:“如你所愿。”
他自然也曾有过仆从,但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呢?
太久了,已经记不清了……
一粒金沙忽然浮现,包裹在光晕之中,它滴入卡塔琳娜的手背消失不见。
闭眼的黑暗中,卡塔琳娜似乎看到了一双充满威严,亘古长存的褐黄色神瞳睁开了眼睛。
闪耀夺目,却不刺眼。
祂在注视着她,注视着她的誓言。
同时,她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她心底自发地响起——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食岩之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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