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侠：金庸漏掉的至尊大侠
第一点五章 小王，找打呀你！（旧版）

兴武二十七年。终南山。

一座雄伟巍峨的道观坐落于山巅之上。暮霭之中，云气缭绕，钟鼓悠荡。偌大道场上，三千弟子结束一天集训后，各自回寝。

一间寂静宽敞的内殿里坐着一人，虽然两鬓添霜，面容苍老，但仍然掩不住他飘逸英气和浩然正气。此人正是全真教创派祖师王重阳。

王真人端坐蒲垫之上。房内一排排烛光照得殿堂透亮，也照出他脸上的无限惆怅。他端详着身前那本展开来的长长卷册，当时的情景再次浮现脑海，口中呢喃念道：“那人到底是谁？留此卷有何目的？”

半年前，华山之巅的武林大赛结束后，王真人作为本届榜首之位，被华山派多挽留几日。等那些从四面八方前来观摩比武的浩荡大军好不容易散去后，才带着七位弟子下山。没想到刚到山脚，就被一名老者突然拦住去路。

王真人连忙拉住缰绳，马蹄急停，他问道：“阁下何人？”

“寻路人。”老者答道。

王真人看他衣衫褴褛，手中也没什么兵器，只有一杆青竹杖，肩上背着个破斗笠。王真人虽然武功卓绝，摘得武林桂冠，但为人谦虚仁厚，不愿为难此人，于是转头看了眼大弟子马钰道长。

马道长会意，掏出几枚碎银，下马递了过去，说道：“老人家，我师徒几人无意冲撞，麻烦您让让。”

老者接过银两，微微笑道：“王道长好大手笔。听闻你刚刚坐上天下第一之位，不知是不是真有那个实力。”

王真人默然无语，凝视那人。

他身后的弟子郝大通身材魁梧，满脸胡子，叫道：“老儿，我师尊给你脸，可别不要脸，让一边去！”

郝大通话音刚落，只见那老者左手轻轻一挥，一块碎银迅速飞出，速度极快，威力惊人，好像陨落的流石一样，带着十足劲风直逼郝大通。

马道长离得最近，感受最深，他本能地伸手去抓，但饶是他这般高手，竟抓了个空，警惕地退了几步。

电光火石之际，那碎银迅猛逼近郝大通面门，他哪能反应过来，只觉得脑袋要被击穿了。在众人惊呼、担心郝大通时，王真人立于马上，右手伸出剑指，食指和中指发力，紧紧夹住小小流石。虽然他人未动，但是碎银上的力道带出的劲风忽起忽停之间，吓到了马儿，也惊到了全真七子。

这无名老汉竟然如此厉害！举手之间，千斤之力。

“你敢偷袭！——”郝大通惊魂初定，拔剑叫道。

“太古，不可无礼。”王真人沉声说道，然后面露忧色，缓缓说道：“可惜了……这些钱不知道能给多少穷苦人家吃顿饱饭。”

话语间，双指间的那枚碎银已然化为粉末。

老者低声笑道：“好个心怀苍生的道长，好个武功第一的真人。敢问王道长，是想给几户人家温饱，还是想替天下保个太平？”

“都要。”

那老者长笑一声道：“哈哈，就看你有没有那本事。”

王真人知道此人功力非同一般，此时出现不会只是拦路要钱那么简单。但是，瞧老汉那副面容和打扮，他却怎么也想不出是江湖上的哪号人物。心想：就知道得了虚名之后琐事多，这不，还没到家，就有人找事来了。

即便面前是位看起来不起眼的老汉，王真人也没忘记江湖礼节，起手说道：“得罪了。”

说完，他脚尖轻点马镫，纵身一跃三尺高，凌空运气，上来就使出威力无穷的破冰掌，从上而落，直逼老者。

那老汉面对凶悍攻势，不急不慢，轻轻把竹杖插在脚边，就在王真人的掌力击中他的刹那间，左手一抬，迎了上去。

两掌相撞之间，风压骤起，地上枯枝落叶一扫而尽，旁边树林被吹得齐齐歪倒，骏马嘶鸣，鸟兽惊起。一边观战的七子个个骇然，没想到这寻寻常常的丐装老汉，竟能单手接住他们师尊一掌，看上去似乎势均力敌。

这套破冰掌法是王真人自创的独门武功，力道绵延不绝，一层叠加一层，后劲惊人，堪破山碎石。但是他知道这老者本无杀意，所以，掌法中的后三层力道收而不发。过招试探之后，王真人几个翻身，回到马上。那老汉也被掌劲击退几步。

老者撩了撩头被风劲扰乱的发丝，往前走了几步，拿起自己的竹杖，戴上斗笠，话也不说，转身离去。

师徒几人看得不知所以。

“这……这就走了。”郝大通诧异道。

“师弟，你哪来那么多话，师尊刚比完大赛，还没恢复，要不是你适才傲慢，惹了那老人家，何至于逼师尊出手？”马钰道长小声指责道。

“那老东西一看就不像啥好人！”郝大通看人走远了才敢这么说。

老者飘然而去，在身影隐匿林中之后，忽然飞出一物。王真人伸手稳稳接住。

“你赠我十银，一本残卷就卖给你。是留是弃，好自珍惜，是福是祸，得过且过。哎——是分是合，苍生皆苦啊。”

王真人打开陈旧的栗色油皮封面，看到扉页赫然写着几个字：九阴真经……

马钰道长推开门，轻声走到殿堂里，对师父行礼之后，恭敬说道：“师尊，南山之行已准备妥当。”

王真人收起残卷，缓声问道：“玄宝，近日可有突破？”

玄宝是马钰道长的字号。他为人谦虚，素有侠义，武功高深，在江湖中颇有威望和地位，又是全真教第二代大弟子，当今敢直称其字的人，没有几个。当此时听闻王真人问训，他赧然低头，倍感惭愧地说道：

“辜负师尊教诲，两年来仍在宗师之境徘徊不前，尚未触及突破瓶颈。徒儿愧对师尊。”

王真人叹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无需自责，是为师逼迫太甚了。唉，只怕我走之后，门中无人能守住此卷啊。”

马钰道长心痛不已，叫道：“师尊功力高深，福寿安康……”

“你不用捡好听的话说。为师身体，自己最清楚。当初得到此卷，初阅之后叹为观止，其上所记载武学精要，百年难见。本以为这本真经可助我踏过绝顶大圆满之境，迈入惊世。但练过之后才发现，此中功法虽然惊奇，可也诡异霸道，稍有不慎，自毁根基。可惜了可惜了，终究功亏一篑……”

“师尊！——”马钰道长止不住伤心。这半年来，他亲眼看到敬爱的师父日渐苍老，无能为力。

“玄宝，这也是为师未敢让你七人阅览真经的原因。你一向谨慎谦卑，也听我的话，明白为师这么做的用意，其他几位师兄弟难免会好奇，心中没有什么想法吧？”

“我七人一生功力都为师尊所教，自然不敢有半点忤逆。师尊让我们学什么，我们便学什么。”马钰行礼作答，态度十分顺从。这是出于对自己师父五体投地的佩服，没有半点虚假。

王真人闻言点头，随后忧虑深重地说道：“想必当初那老者赠书，也料到会有这番境地，才说‘是福是祸’之句。为师一人受损倒无关紧要，只是担心离去之后，本教上下会因此真经受到伤害，若它流落江湖，势比引来一番争抢，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当今武林本就混乱不堪，若是再遭浩劫，无辜枉死者还不知多少！”

“既如此，师尊何不毁掉它，一了百了。”马钰道长说道。

“奇书难得，毁之心痛，后世之憾啊。那老者也是奇人，不知道来自何处势力，手中是否还有拓本。况且，说到底，真经无罪，有罪的是争名夺利之人。为师不放心你们，所以才借南山建立分派之名，安排这场声东击西之计，在走之前，把觊觎经书，包藏祸心之辈，一一歼灭，以示惩戒。我去南山的消息都散布出去了吗？”

“都已传开，连本教弟子也以为师尊会前往南山。”

“如此甚好。待我行至武当拜见老真人后就潜行回来，只等那些人现身。希望能骗得过他们，以为全真无人，都来此寻书。趁我尚在，在走之前，就让为师再护你们一程吧。”

马钰闻言，泣不成声，跪在王真人身前，看着他发丝泛白，含泪说道：

“师尊，您一人怎能防得了那么多贼子！我已查得不少门派都秘密派出高手，想趁师父不在教内，抢夺经书。东西魔教，北元赵家帮，还有那个神秘隐教，连欧阳克近日也来到我三秦之郡，想必也是居心叵测。师尊啊，就让我留下陪您吧！——”

王真人欣然一笑，说道：“该来的都来了，也好也好。玄宝啊，你年纪也不小了，以后要担负全真，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说哭就哭呢，快起来。你我修道养性之人，理应看淡生死，顺心而为，何必拘泥于一口气是有是无。”

“师尊教训得是……”马钰站起来，道衣擦擦涕泪。

“全真七子都出现在南山才能瞒过那群宵小之辈嘛，你们谁也不用留下，别让为师一片苦心白费。下去吧，一切就绪后，择日出发。”

马钰道长不敢多言，悄然退下，心中凄然。

在他走后，王真人从怀里徐徐拿出一件精美的头饰，三片翠绿宝石用银链连成星状，只是经久岁月，宝石暗淡无关。

这头饰曾戴在一位绝顶佳人额前。恍恍十几年，人已不在，饰物藏怀。那美艳绝色的面容，那英气勃发的倩影，历历在目。

“英子，很快就能陪你了。只是枉费了我这么多年苦心经营，江湖还是乱糟糟的一团，跟你走时没什么两样。当时答应你，到了下面给你讲讲太平盛世，眼看着又让你失望了……只盼你到时别生气，别动手打人。”

“小王，肯定是你努力不够，还敢骗老娘，找打呀你！”

老泪模糊中，似乎见到那熟悉的，凶起来也那么可爱的脸蛋儿。

王真人衣袖一挥，满屋烛光顿时全灭，四下漆黑。他寻了寻秘处，把真经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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