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柯经之冷子不冷
第一章:我本少年(1)(旧版)

宣门寺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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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弈之道,贵乎严谨。高者在腹,下者在边,中者在角,此棋家之常法。法曰:宁输一子,不失一先。击左则视右,攻后则瞻前。有先而后,有后而先。两生勿断,皆活勿连。阔不可太疏,密不可太促。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之而取胜;与其无事而独行,不若固之而自补。彼众我寡,先谋其生;我众彼寡,务张其势。

善胜者不争,善阵者不战;善战者不败,善败者不乱。夫棋始以正合,终以奇胜。

凡敌无事而自补者,有侵绝之意;弃小而不救者,有图大之心。随手而下者,无谋之人;不思而应者,取败之道。

《诗》云:“惴惴小心,如临于谷。”

——《烂柯经》

许多事情,开始面对的时候,我们会觉得它无比高尚,然后会怀着敬重的心情去做,一段时日后趋于习惯,得心应手,心态越发平和,到尾声时,便觉得事情本来平淡无奇。所谓高尚,亦是平凡。有人说,这就是一个人从幼稚到成熟的表现。

我们一生当中要接触许多人,上至达官显贵,皇亲国戚,甚至皇上、大汗,下至平民百姓,农牧渔樵,以及乞丐、流徒,往往我们会以貌取人,敬重官位。我们被训斥、捉弄、侮辱,是那些强过我们的人,而我们往往高调报复的,却是不如我们的人。

这便是我们常常做的事情!我们是一群处在权势与卑微中间的人,有时俯首听从,有时趾高气扬,不错,我们就是锦衣卫,一群穿着花花绿绿衣服的人。

我从来都认为,自己不可能会是个好人,更不可能是个合格的锦衣卫!说自己不是好人,因为我是锦衣卫,双手不知做了多少错事;而我不是合格的锦衣卫,却因为我有时候心怀善念,也想做个人!

大明正德十五年九月,清江浦。

我知道,我这一剑刺下去,所谓的家仇国恨都会一笔勾销;我知道,我这一剑刺下去,我将失去我的好朋友,此时,青山绿水,湖面掠过的微风夹杂着偶尔的蝉鸣,世间最美好的静谧就在身边。他正瘫卧在舟头戏水,酒酣正浓的他,懒懒的不愿抬起眼皮,丝毫没有意识到,他一直以为是好兄弟的我,会在犹豫是否杀死他!

而我最大的犹豫,却是十五年的锦衣卫生涯,从年少时的懵懵懂懂,到中年时的游刃有余,地位低下也好,位高权重也罢,其实我早已厌倦这种生活。

我是一个普通的人,本来没有什么雄心壮志,而我曾经做的事情,却是世人不敢小觑的。而我其实是卧底,而且是三重卧底!

本人男,官居锦衣卫指挥使兼北镇抚司镇抚使,十五年间,曾经的锦衣卫指挥使叫牟斌,石义,钱彩,还有钱宁。同时为东厂提督,入东厂十一年,为司礼监谷大用公公亲信!

而我另外的身份,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神机营总管太监张永公公的亲信,义子。至于什么职位,我一直不清楚,但待遇优厚。

十五年前,我是懵懂少年,从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做起,总旗,千户,镇抚使,指挥使,亲手处理的案件多如牛毛,我走过大江南北,处置过皇亲国戚,朝廷重臣,我忘不了安化王朱寘鐇的绝望,也忘不了宁王朱宸濠的绝望,更让我难忘的,是那些普普通通官员的绝望。还有刘瑾,正德年间最有权势的太监,他那双鹰眼,就算是凌迟的时候,永远是睁着的,哪怕掉在尘埃里,也是一直盯着我,仿佛在说些什么。

至于我更重要的身份,是大明镇国公总兵官朱寿的副手,结义兄弟,嘉国公。我们携手在应州打败了小王子,实现了“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可饮匈奴血”的梦想,我们在一起花天酒地,却都在勾勒明天的美好,只不过,他想着的是大明的明天,我则想着明天的大明!

忘了说明,我不是太监!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姓张,单名一个英字,保定府人。我家世代行医,家中男丁几乎人人都会看病,但名气却很小,所以从来没有出现过门庭若市的局面,一年当中很多时候都是去外面行医,所谓行走郎中吧。大抵大夫们都希望名曰“妙手神医”的牌匾早日挂在自己的头上,所以常常会在闹市里坐堂。而祖父却把宅院安置在城外的张家村,同样在村外,刻意避开村外的官道,只有一条小路,常常长满了野草。宅院很大,挨着小山包,两侧是小树林,门前却有条小溪,只是会在秋天的连绵雨天里会泛滥出浑黄的水流,更多的时候是平静而清澈的小溪水。

祖父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据说年轻时喜欢周游四方,年纪大了,就留在家里,每天都有看不够的书,练不完的字,偶尔到村外走走,也就是看着农田山水等等,却不肯和周围的村民们多聊上几句。因为是大夫,还是有人慕名前来看病,即使是这样,看病时也是简单的几句话,望闻问切,方子开得却很准。至于药钱,从来都是开完方子,说多少钱,如果病人家说暂时没有,祖父依旧会让仆人陈大伯照方抓药。至于病人何时把药钱送来,以及送来多少,祖父从不介意,也不让家里记别人欠的看病钱。往往秋天里,春天看过病的人家会来还钱或者拿些东西来,祖父从不推脱,一概收下,多少却是不问。所以,祖父看病的收入远远低于在外面行医的人,但他却很得意。

听母亲讲,祖父无意中救过两个人,其中一个后来到我们这里做官,特意请祖父去官府里做客,送给祖父许多财物,甚至希望祖父把家搬到城里,但祖父没有答应,依旧回到这里。那官儿减免了我家许多赋税,同时,告诫下属不许到我家骚扰。所以,祖父在乡下的时光很得意,但他依旧安稳地做一个乡下老人。

每天都是粗茶淡饭,只有过节时,伙食才好一点。偶尔听母亲和几位婶娘做着女工说话,才知道我家实际很有钱的,每年都会有人前来送钱,当然银票居多!据说田产丰富,却在外地。父亲兄弟五人,都没有做官,但书读得都不少,而且家传的武艺也很精通,总有一些人来传授本事。我们这一代兄弟十几个,我排行老九,从小就颇为捣蛋。父亲他们经常到外面行医,间或看看外地的庄园,往往把每一年的收成换成银两,却放在许多在我看来都是秘密的地方。

童年最好的光阴就是门前那条小溪,天生喜欢水的我,总是在小溪里寻找着我的快乐,捕鱼捉虾,在水里嬉戏打闹。一向板着脸的祖父似乎很喜欢我们的样子,少有的笑容总会浮现在他的脸上。只不过,当我十二岁那年的夏天,我和几个小伙伴们正在河边玩,天色渐渐暗淡下来,不想被一只老狼盯上,我毫不知情地去林子里取衣服,身后是小伙伴们的惊叫,待我醒过神的时候,它可怕的身影,佝偻着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只觉得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狼的眼睛亮亮的,那种透出的杀气,恐怕是我这辈子见到的最可怕的,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一阵阵发晕,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我能感觉到有东西拍在后背,随即却是一声尖锐的嚎叫。我回过头来,看着老狼惨叫着倒下,那双凶残的眼睛至今都印在我的脑海里,后背的剧痛随即让我扑倒在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它的爪子还是在我的后背上留下了深深印记,直到今天,纹着狼头的后背,仍然能看到五条红红的疤痕。是祖父在不远处散步,孩子们的惊叫声,让他发现了危险的存在,平日一向走路四平八稳的祖父,从远处飞奔过来,继而纵身一跃,一掌就把刚刚把爪子搭在我后背的野狼拍死。

恐惧和疼痛让我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换来了祖父的极为严厉的训斥,“男孩子哭什么?”同样也引来了惊慌失措的母亲和父亲叔叔们。母亲把我抱在怀里,努力安慰我。父亲却皱皱眉头,刚想说什么,祖父以不容置疑地口气说:“英儿害怕了!他该学些本领了!”

随即祖父安排老叔,等我伤好以后教我本事。老叔比我大不了太多,也没有多少耐心,但叔侄间的玩闹还是有的,他学习武艺很早,常常弄得我哭哭滴滴,他又忙着来哄我,甚至说可以传授我武艺,而我却懒散得很,不愿吃苦,游戏总比学武好。祖父安排后,叔侄都不得不面对学武这件事。我伤好后,老叔传授一些基本武艺,我一开始是不愿学的。幸好祖父没有查看过我的本领,他依旧每天都在忙,父亲充分继承了祖父的少言寡语,更是不喜欢多说话,在家的日子总是扎在书房里,研究各种书籍。母亲却是极爱我的,特别那次受伤后,母亲拾掇家务之余,总是要找到我,拉我到厨房,不时给我弄些好吃的。

我是父亲唯一的儿子,生性顽皮,如祖父的话“天生一副油嘴滑舌的样子”,有两位姐姐,大我十几岁,两个姐姐自然很照顾我,我的性情,恰如这个略显沉闷家庭的开心果。只是我开始学习武术时,大家便觉得我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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