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上的烛火明灭不定,阴冷潮湿的冷空气令人浑身不适,这座死气沉沉的村庄似乎从未被太阳照耀过。
被迷雾环绕的村庄,破败腐朽的茅草屋内,墨宇心情烦躁,决定以一剑揭开屋主人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如蜡般风干的脸,一层发霉的肉皮紧贴头盖骨,所剩无几的苍白凌乱的白头发像是杂草,几只苍蝇从他空洞的双眼中钻了出来。
“我……我到底怎么了?”被掀掉竹筐的老人惊醒,捂着脸异常痛苦。
墨宇镇定下来,告诉他:“你已经死了。”
老人情绪激动道:“不可能!我明明活着,每天还会下地干活啊。”
见墨宇神色严肃,老人将信将疑的从堆满灰尘的抽屉里取出一面铜镜。
对镜自照,旋即彻底魔怔。
他的世界观完全颠覆崩碎,无助、迷惘、而又恐惧,愤怒之下,他一把捏碎铜镜。
裂开的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手掌心,流出来的却是墨绿色的液体,血液中还漂浮着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子。
老人彻底绝望,哀求道:“杀了我吧,求求你,杀了我吧。我被骗了,我们都被骗了,神官大人欺骗了我们!”
凄惨的哀嚎自他喉咙中传出。
“明明死了,却以为自己还活着,真正的悲哀莫过于此。既然你想解脱,那么我来帮你。”
刀光再次一闪而过,老人尸首分离。
死去的老人身体似乎还能动弹。
他生命中最后一个动作,从怀中摸出一枚旧发卡,磨蹭的半边发亮,应该是他孙女的遗物,即便半人半鬼了仍然将其视作最珍贵的宝物。
老人至死还在怀念他的孙女,带着无限的憾恨。
少年手中的刀,握的更紧了一分,眯眼道:“如此说来,罪魁祸首是那个神官!”
带着怒意走出茅草屋,周遭的浓雾更加浓郁。
溪流撞击在石头上的水花声穿透迷雾入耳。
他踩着石头,逆流而上,去寻那老人口中的神官。
……
……
北方冰原与中部山区的交接地带,此刻异常的热闹。
此处不仅有强大的人类武士,亦有可怕至极的强大恶鬼。
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独自迎战猛犸象、黑色棕熊、剑齿虎,以及猛犸象背上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慵懒少年。
那位少年拥有一头白橡的发色、七彩的眼眸,头顶有着如同血迹一样的鬼纹,面露无忧无虑的微笑,天真而又烂漫。
三种早就灭绝的大型猛兽被他所控制,从冰冻的寂死状态中复苏,它们本该石化却因为高寒山区低温的缘故,身体组织和器官得以完整的保存下来。
因此,从某种意义来说,它们相当于复活了。
猛犸象身高接近四米,浑身毛发旺盛,两根标志性的上门齿向上弯曲,似两柄锋利的砍刀倒立,除此之外,它硕大的象鼻子似乎得到了强化,上面长满了癞蛤蟆似的肉瘤和毒疮,凡人之躯只要轻轻被触摸到,那些毒素便会从象鼻当中喷洒出来置人于死地。
黑色棕熊并不像平常所见的匍匐在地上,相反,眼前这头棕熊维持着双腿站立的姿势,像是具备了一些智慧。由于爪尖不能像猫科动物那样收回到爪鞘里,它的爪尖相对比较粗钝,前臂在挥击的时候力量强大,“粗钝”的爪子可以造成极大的破坏,足以撕裂一切防御。
剑齿虎鼻孔中不断出气,两道白雾时隐时现,他强大的心脏能为它的爆发提供超强动力,没有人能比的上它的速度。
它的两颗獠牙反射着寒光,口水从獠牙滑落滴落融化了那片区域的雪,蒸腾起一片白烟。它的两条后腿躁动不安的刨起冰雪,竟刨出了一个深坑。
三头巨兽口鼻中均发出威胁似的低吼声音,龇牙咧嘴,目露凶光。在慵懒少年的指挥下分散开,从三个方向包围了天狗面具老人,彻底堵死了他的退路。
鎹鸦在上空飞翔,不安的关注着下方的战况,暴风雪的威力在加强,它飞的更加吃力了。
战场的最中间,身穿云纹剑士服、面蒙天狗面具的老者,抽出了那把尘封已久的日轮刀。
在三尊远古巨兽面前,老者显得无比渺小、微不足道。
然而从开始到现在,他没有退却半步,因此脚印从头到尾也没有变化过,他的双腿就像是老树的根,深深扎入地底,不动如山。
“老朋友,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以前那么酷哦。”猛犸象背上的少年,率先打了一声招呼。
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单纯从外貌来看,仿佛邻家的一位大哥哥。
但知道他生平事迹的人,才知道他到底有多么邪魅。
天狗面具老人正是其中之一。作为鬼杀队前任水柱,他在任职期间无数次想要杀死上弦之鬼,是以对它们的情报了如指掌、如数家珍。
天狗面具老人沉声道:“真是看的起我这个老头子,竟然派了十二鬼月上弦之贰的童磨来埋伏我。你们是无人可用了吧。”
“真是无趣,想和老朋友叙叙旧都不行嘛。”童磨摇动着手里的铁扇,扇缘如刀刃般锋利,挥动时还会撒落些许冰晶。
天狗面具老人盯着他的小动作嘲讽道:“没用的。你把毒血混合在扇子里,每次晃动扇子被你的血鬼术操纵的冰晶随着空气飘散,一旦被敌人吸入肺里就会中毒。”
童磨乐呵呵笑道:“知道了又能如何,毒素马上就要飘过来了哦。”
天狗面具老人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了,没有用的。知道我为何要戴凶神恶煞的天狗面具吗?”
童磨淡然道:“当然是为了掩盖你那张苍老的脸。三十年前,你与我交过手,那时你和我一样年轻。现在你却成了糟老头子,而我依然永葆青春,这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何苦要当鬼剑士呢,不如加入我们如何?以你的实力,足够争夺一个上弦之鬼的排位,享受永恒的生命,永远不必担心衰老。”
天狗面具老人沉声道:“当年那次交手,你说我的面相过于温柔,自那以后我戴上了面具。这张面具还具备一个特殊的功能,能够抵抗血鬼术的毒。”
“我好像想起来了,当年的确随口点评过你。”童磨两颗眼珠迅速转动着,瞳孔上则印着“贰”字,笑道:“虽然你说了实话,但这不能掩盖你缺乏自信的事实。我的毒血无人可挡,你的面具也不行哦。”
天狗面具老人说道:“试试才知道。”
“鳞泷左近次,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如此顽固。那么,让我们用拳头来交流吧。”
“正有此意!”
天狗面具老人暴喝一声,日轮刀被呼吸法激活,爆发出耀眼的湛蓝色光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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