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李景禾将昨日老太监送来的官服穿上。
金线青袍上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鱼,腰带上镶着十二块淡青色软玉。
官服并不宽大,反而略显修身,将身材修长的李景禾衬托的倒是有些贵气。
这官服是昨日由秀春宫赶制出来的,然后在饭后由魏星亲自送来。
此外还有一块鎏金腰牌。
腰牌上刻着两个大字——监察。
出门前,一家子看着大变样的李景禾皆是赞叹不已,人靠衣装就是这个道理。
婶婶傲娇的还说了句“人模人样”。
辰时上朝(早上7点),在午门外众多官员已经早早到来,等待着宣朝。
或是互相攀谈,或是独自。
“陛下今日朝会应是要审判誉王了吧。”
“尚书大人所言极是,下官也略有耳闻。”
“前不久我有听闻,陛下要设定一个新官职,这是何意啊......”
“......”
李景禾走在人群后方,武者敏锐的听觉也听到了那些官员的攀谈内容。
当然,他也察觉到有不少目光正在看着他一通打量。
对于这个新面孔,有些人心中多少有了些猜测。
“上朝!”
殿内传来一声尖锐公鸭嗓。
众人皆是神色肃穆,走向殿内。
李景禾也在观察着进入殿内官员相貌,毕竟能入殿上朝的都是品级颇高的官员。
而不入流的则是在殿外。
李景禾左右为难,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入殿还是在殿外候着。
此时一位小公公从殿内走了出来,左右望了望,而后径直朝李景禾走来。
“李大人,陛下让您入殿上朝,请随杂家进殿。”
李景禾点了点头,撩起下摆,跨入殿内。
顿时,他感觉到有无数道目光朝自己看来。
这让李景禾不免有些紧张。
但很好的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卑不亢。
坐在龙椅上的元庆帝赞赏的看着这一切。
一名侍卫出身,能在太和殿众多高官面前从容不迫,确实难得。
他眼神示意了李景禾一下。
李景禾心思玲珑,站在了左侧文官队列最前方,隐隐朝中间靠了靠。
这一举动,让百官顿时哗然。
要知道太和殿中的站位其实是非常讲究的,官越大,你站的位置离皇帝就越近,当然,贴身太监除外。
而李景禾竟然站在了队列最前方,并且陛下还允许了!
老狐狸们都嗅到了某种味道,眯眼旁观,气氛一下子有些微妙了起来。
“朕给诸位爱卿介绍一下。”
元庆帝开口打破这份沉默,目光扫视底下众臣,缓缓开口:
“这位便是新任监察使李景禾。”
殿内众人目光瞥向神情自若的李景禾,面对目光,李景禾报以礼貌微笑。
“朕登大宝如今已有三载,这三载以来,朕心力憔悴......”
李景禾见机抱拳恭敬道:
“还望陛下以龙体为重,您的健康,才是大梁的安康!”
百官愣了愣,看向李景禾的目光略微变了变,有些说不清的怪异。
元庆帝也愣了,这小子真会抓机会拍马屁。
瞪了一眼后,摆了摆手,继续道:
“特设立监察一岗,为朕分忧,同样的,他将成为朕的眼睛,替朕盯着那些意图毁朕大梁河山,辱朕大梁官声之人......”
“如若发现情况属实,朕,绝不手软!”
监察百官、强抓作风问题、清扫大梁不安分子......这是众多大臣心中抓到的重点。
“陛下,臣有一言。”
大理寺卿踏步走出,双手叠放在前,行礼道。
来了!
这监察使果然没有那么好当。
李景禾心里苦笑。
元庆帝轻飘飘的将目光瞥向大理寺卿,缓缓道:
“爱卿但说无妨。”
“臣认为,设立监察使一职,兹事体大,有待商榷。”
大理寺卿抬头,微不可查的轻蔑瞥了眼前方站的笔直的年轻监察使,继续道:
“臣认为,如若陛下执意要设立此官职,因挑选年长且富有经验之人,而非一位武夫侍卫。”
这话就是暗讽李景禾年轻,胜任不了啊。
大理寺丞、户部侍郎、礼部尚书......点了个赞。
“那依爱卿之言,何人能够胜任呢?”元庆帝看不出表情,淡淡道。
大理寺卿一听有戏,隐晦的看了眼不远处那闭目不言的户部侍郎,开口道:
“依臣拙见,应当由......”
可没等他说完,李景禾开口了。
“陛下,臣也有一言。”
李景禾心中焦急,他刚刚察觉到小皇帝瞥了他一眼,明白这是在考验他能不能保住官职的意思。
毕竟这官听起来目前权利还是很大的。
没有能力的人是坐不稳这位置的。
今日朝堂上其实就是在对他能力的一种考验。
看他能不能威压百官,坐稳监察使的位置。
果然,元庆帝一听,目光立马瞥向李景禾,隐隐还带着些许鼓励:“哦?李景禾你来说说。”
当初叫人家监察使,现在叫人家李景禾,果然臭男人的话都不能信......李景禾转头与大理寺卿对视:
“大人,有个问题本官很是疑惑,不知能否为我解惑?”
大理寺卿抚须一笑,道:“李大人官位还未坐稳,官威倒是浑然天成。”
一开口就知道是老阴阳人了。
“本官乃陛下圣旨钦点监察使,如今未被罢免,你一位三品官员是在质疑陛下圣喻?”
“是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誉王吗?!”
李景禾的声音铿锵有力,并夹杂着气机,声音如雷,将大理寺卿震得当场呆住。
誉王正是前日造反之人,算得上是禁忌之人,而李景禾猛地一提,率先将这屎盆子扣了上去。
任谁都会觉得有些难受与懵圈。
“你......”大理寺卿一下子有些失神,他想不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直接一句话让他有些脑子转不过来。
他惶恐行礼,喊道:“陛下!臣冤枉啊。”
元庆帝摆了摆手,目光却瞥向那殿中年轻身影。
只见那身影缓缓开口:
“陛下年仅十八便初登大宝,万民归心,大梁三载风调雨顺,一派欣欣向荣之气,百姓无不赞叹圣上厚德与治国能力。”
说完,他转身对着元庆帝行礼:
“臣本布衣,因受到陛下赏识成为宫中禁军侍卫,而又感无以报君之恩,心中每每想起,夜不能寐,醒后湿枕,位卑也未曾忘忧国。”
他的声音如钟,浑厚悠远,响在每个人心头。
而后,他又转身面对大理寺卿道:
“而你,食君之禄便该为君分忧,官居三品,在这太和殿内,你却公然质疑陛下,你......”
“还有身为臣子的本分吗?!”
“这就是你身为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吗?!”
“方才觉得本官稚嫩,无法胜任监察使一职,你是在暗讽陛下年幼,昏庸不堪吗?!”
轰!
大理寺卿如遭雷击,耳边轰鸣,李景禾的这三问让他顿时汗流浃背,言辞犀利间都在把他往死路上去逼。
言语如刀便是如此了......
在场的百官皆是用一种忌惮的目光看向那意气风发,面色凝重但又夹杂着愤怒的年轻脸庞。
此子牙尖嘴利,是个危险人物!
大理寺卿双膝一软,跪伏在殿内,大声悲呼:
“陛下!臣冤枉啊!”
李景禾见状,打算乘胜追击,恭声道:
“陛下,大理寺卿言辞闪烁,且行为失常,臣愿斗胆领命彻查此人,若真无辜也就罢了,倘若与叛军有所勾结,臣定会秉公执法,绝不姑息!”
听到这,大理寺卿直接就软了,胆战心惊,全身都被冷汗浸湿。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说了一句话,便让那小子盖上这么一顶臭帽子。
如果真的让他查下去,就算是白的都会变成黑的。
更何况能做到这个位置,哪里有干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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