涸泽
第九十章 埋没的声音（旧版）

皇上下令先休整两日，连日的奔波让众人都劳累不已。桃溪坐在窗前，见天色阴沉，想来一会儿有雨。

欢欢从门外来，将几朵花放在了桌上。

“姑娘快看，这献林山庄的花确实开得娇艳。”

“你早上出去了？”桃溪过来，仔细将花插进瓶中。

“闲来无事，想给姑娘摘几朵花，见天色不对，便回来了。”欢欢说着要往外面去。

“你要去哪儿？”

“我给姑娘拿些点心，听说今日糕点是皇上御膳房的厨子做的，每个院儿都有。”欢欢说着已经消失在门外。

桃溪叹了口气，无奈地笑笑。她又看了看天色，只拿着一油伞便出了门。

献林山庄位于渚桥城西北，正于献林当中。皇家以围为栏，将一片献林划为了山庄，可避暑，可狩猎。远处有一阵风吹过，树林里刷刷作响。沿着木板搭建的路往前走，倒是来到了一处湖边。

桃溪走过去，只觉得眼前瞬间开阔，郁郁葱葱的树林环绕着湖水，自己身后正是献林殿。

她只是一早上觉得心里很闷，犹如这天气一般，便出来散散心。顺便，了解一下这里的地形。

后面的才是这次出来的目的。这大概是任务习惯。

湖面吹起阵阵涟漪，一波一波推到桃溪面前。忽有几滴雨水掉到湖面，桃溪抬头看了看天色，打开了伞。

雨渐渐大了起来，现在回去路途尚远，前方林中倒有一个亭子，便快步走了过去。

“献湖亭。”桃溪瞥见了亭子的名字，待收了伞，见衣物都打湿了半身。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急。

看来皇上要休整是对的。桃溪想着，这时，林中一人撑伞急忙走过来。

桃溪起身看清来人，心里一沉。

“阿姐。”桃郢收起伞，不知所措地看向她。

桃溪坐了下来，别过脸去。

“阿姐，我并非有意要瞒着你……我认真想了一晚上，这件事确实是我的问题，但是……”

“但是什么？”桃溪转过头看向他，眼中是淡漠之色。

桃郢知道桃溪向来最讨厌欺骗她的人，语气也瞬间弱了下去：“但是，阿姐再见到这样的我，不会为我高兴吗？”

桃溪认真地看着他，开口说到：“见到你我自然很高兴，只是你也不必一步步瞒着我。如果未来的天子连保护自己的人都不信任，那我还用什么来保护你？”

“阿姐，我不是那个意思，重要不是身份……”

“重要的当然不是身份。”桃溪摇摇头，“爹娘要是知道……不对，那只是我的爹娘……你让我一时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对你，你知道吗？”

“你一直是我阿姐，爹娘也是我的爹娘，我们从来不分这些的，不是吗？”

“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这件事会公开吗？”桃溪指的是成婚的事。

桃郢愣了愣。

“皇上的意思是要昭告天下吧。”桃溪脸色很平静，问到，“如果是这样，还有什么是一样的，我不可能不在意这些身份。”

桃郢迟疑了一下，鼓足勇气说出口：“我们可以做夫妻。”

桃溪怔了怔，她不可思议地看向桃郢。

“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从小就知道你不是我的阿姐，我都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小孩子，所以我在努力地变成一个足以保护你的人。我真的不想再继续这样瞒下去了，我只是希望以后遇见你时，我有足够的能力。”桃郢一口气说完了想了一整夜的话，他紧张地看着桃溪。

“不……”桃溪摇了摇头，眼神有些慌乱，“你不能这样。我从来不知道你不是我弟弟，这一切都只是你和爹娘知道。我们理解得不一样，甚至可以说，我不了解你的感情。”

桃郢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慌了神。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我弟弟。但也是因为你这种奇怪的情感，让我无法将我的身份摆正。”桃溪冷静下来，她要说清楚这件事，“如果你是我弟弟，哪怕不是因为桃花溪这个身份，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若你以夫妻对我，我便无法一心履行我的职责。你明白吗？”

桃郢听到她坚定的语气，整个人似乎也镇定下来。

桃溪撑起伞走出献湖亭，雨声淹没了她离开的声音。

雨水在桃郢心里滴出涟漪，连同刷刷的雨声，埋没在这湖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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