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6年。
史称建安元年。
这一年,各路诸侯割据称霸。
曹操在洛阳迎奉落难的天子,迁都许昌。
他以亲信充任皇宫宿卫,自任司空,专断朝政,百官总己而听,走上了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权臣之路。
岁末。
张绣率领西凉部曲,任贾诩为军师,与荆州牧刘表结盟。
在宛城打着‘兴复汉室,讨伐国贼’的旗号,企图进犯许都,劫持圣驾。
曹操当即起兵讨伐张绣,挥出奉天子以讨不臣的第一剑!
襄阳,水镜山庄。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一处清幽静雅的阁楼中传出。
阁楼之外,一个身材短小,豁牙露齿的少年满头大汗疾步而来。
“孔明!”
“诸葛孔明!”
少年循着琴声,奔入阁楼,对着头戴纶巾身着白袍,正在抚琴的英俊少年急呼道。
“嗡~”
琴声戛然而止。
诸葛亮收回抚琴的手,捻起琴案上的羽扇,轻轻摇晃。
“士元,何事惊慌?”
他起身迎了上去,净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并没有因被打断兴致而恼怒。
庞统径直上前,满脸急色道:“孔明,你竟还有心思在这弹琴?”
“士元,这是何意?”
诸葛亮与他同窗数载,从未见过庞统如此焦躁。
他轻摇了两下手中羽扇,微笑道:“我看你如此急躁,莫非江衍那厮又跑回来了?”
“非也!”
庞统也觉得自己有失体统,忙拉着诸葛亮在案前坐下,重重吐了一口浊气,接着道:“你可知那曹操亲率十五万大军讨伐张绣?”
“此事天下皆知,我又怎会不知!”
诸葛亮羽扇轻摇,安抚道:“士元,你大可不必为此事担忧!”
“曹贼虽然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握汉室大旗,但天下人皆知其名为汉臣,实乃汉贼!”
“他手上的十五万大军,大部分都是新近收降的青州黄巾贼,种地开荒尚可,论起打仗,那万万不是张绣西凉兵的对手。”
“我并非此意!”
庞统神色一暗,轻叹摇头道:“孔明,你可记得江衍离开时都说了什么?”
“江衍?那厮说了一通莫名其妙的话!”
诸葛亮略作思索,随即讥笑道:“他让我走着瞧,说有他江衍在的一天,就不会让我三分天下!”
虽然他诸葛亮与江衍都是水镜先生的学生,按照规矩他还得尊称江衍一声师兄。
不过二人各有立场,并无深厚友谊。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徐州人,他对曹操可谓是恨之入骨!
若不是曹操当年屠戮徐州造了大孽,他也不会背井离乡避祸荆州!
而他的师兄江衍,看似平平无奇与世无争,而且整日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但他其实心机深沉,喜欢玩弄一些奇技淫巧讨黄月英的欢心。
荆襄士子谁不知黄月英的父亲黄承彦乃荆州名士,而且黄承彦又与将军蔡瑁、荆州牧刘表是连襟兄弟。
有这一层关系在,谁不想攀附上黄月英背后的这颗大树?
江衍无才无德,不学无术。
但黄月英偏偏就喜欢找他玩。
一有空就到水镜山庄缠着江衍,衍哥哥前,衍哥哥后。
不是求着江衍带她放纸鸢,就是求着江衍教她弄些小玩意。
把一众荆襄士子酸得不行!
更可恨的是,江衍前不久竟借着酒劲,在堂上公然诋毁刘备。
说刘备此人假仁假义,借汉室宗亲之名,行着仁义之举,但心里想的却是割据一方的龌龊勾当!
可笑!
普天之下,谁不知道刘备刘玄德仁义无双!
当年曹操屠戮徐州,玄德公仅凭数千散兵游勇就击退了曹操数万兵马!
徐州牧陶谦为此更是三让徐州于刘备!
如此仁义之君,竟被诋毁成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江衍品性如此恶劣,荆襄士子都不屑与之为伍。
就连水镜先生司马徵听闻江衍此番言论,也是频频摇头,声声叹息。
江衍此举惹了众怒。
诸葛亮只是略施小计,就把他赶出了水镜山庄。
如今更是不知所踪,想必这厮在荆州是混不下去了,以后也不可能与黄月英有所交集!
想到此处,诸葛亮心中暗暗得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非也!”
庞统摇了摇头,正色道:“江衍下山前,先生曾问江衍宛城战事,当时江衍只说了四个字!”
“哪四个字?”
诸葛亮有些好奇,没想到司马徵在赶江衍出门前居然还考校他的学问。
莫非这个‘师兄’还深藏不露?
“张绣必降!”
庞统凑上前,低声道:“先生听后勃然大怒,捡起扫帚就往江衍身上抽,还说水镜山庄庙小容不下他这尊大佛,让他赶紧滚!”
“先生这是给他机会,他如果答对了或许先生会念及旧情让他留下来!”
诸葛亮手中羽扇摇得欢快,笑道:“可惜此人太过愚钝,张绣如今与刘荆州结盟,兵强马壮粮秣不缺,怎会轻易投降?”
诸葛亮微微摇头,此人智计如此拙劣,定是不务正业将心思都放在黄月英身上了。
“孔明,这回你可猜错了!”
庞统歪瓜裂枣的脸上尽是苦色,看着有些得意的诸葛亮,难受道:“我刚从先生那里得到消息,张绣得知曹操亲征,直接投降了,曹操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宛城!”
“什么?”
“这不可能!”
诸葛亮手中羽扇停摆,一脸不可思议道:“士元,你骗我的是不是?”
......
此时,淯水东岸的一条羊肠小道上。
一匹瘦马,驮着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
一路向北,踽踽而行。
“希望还来得及,若是在宛城救下曹操,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马上之人,正是被诸葛亮用计赶出水镜山庄的江衍江子川。
“我本与世无争,怎奈世不容我!”
江衍呢喃一句,摘下挂在马脖子上的酒葫芦,灌下一口烈酒,“诸葛村夫,你处心积虑将我赶出水镜山庄,真以为我好欺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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